翟仇蹙起眉,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瞧着手下人抬着轿辇落荒而跑的背影,他到底只是扬了下眉,就赶紧跟了上去。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他们的仙侍也垂着脑袋不敢看去自己的主人。
好在三人并没有停留多久,只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追在了轿辇的身后。
翟仇见状,薄唇微动,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只默不作声地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痕。
伤得还不够重,应当再重一些才好。
翟仇默默想着,思索着要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加重自己的伤势。
就听狐九卿发出一阵哀嚎:“娘子!娘子!”
“我变成秃毛狐狸了!”
“娘子是不会嫌弃我是秃毛狐狸的对吧!”
坐在轿辇中,知道四人都跟了上来的扶月:“…”
他掀起纱帘朝外面看了一眼,正巧对上狐九卿那张故作可怜的脸。
狐九卿对上他的目光,眼睛一亮,心道,娘子果真是在意自己的。
他赶紧朝扶月倾身,将自己掉了毛的耳朵给对方看,语气可怜。
“我就是打着玩的,谁知道他们下手那么狠。”
“娘子。”狐九卿小心试探,“你可一定要教训教训他们!我的狐狸毛可宝贵了!”
扶月抿了抿唇,抬起眼睫,视线落在狐九卿的头顶。
男人毛绒绒的狐耳秃了很大一块,垂着眼睛看他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兮兮的,像是只无家可归的狐狸幼崽。
不安慰他的话,好像的确有些让他不忍心了。
扶月苦恼地蹙起眉,正欲说些什么。
一直看狐九卿不爽的旺财,飘到纱帘前,狗嘴一张,掀开的纱帘垂了下来,直接挡住了众人望向车内的视线。
[旺旺?]
扶月摸摸小白狗的脑袋,他是一直都知道旺旺不太喜欢这几个人的。
[宝宝!]雪白小狗用脑袋回蹭回去,浑身的毛毛雪一样白,[狐九卿也太娇气了。]
[不就是掉了一点毛而已吗?]
[他怎么就好像受了大委屈一样?]
[瞧瞧凌光,他就坚强多了,用来勾引宝宝的脸都伤了,他却什么都不说,简直是吾辈楷模。]
等等?
什么叫做勾引他的脸?
这话听上去好像他很在意他人的姿容一样。
扶月一呆,赶紧又掀起纱帘朝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一下就看见了四张风格迥异却都格外俊美的容颜。
果真很符合他的喜好。
想起旺财所说的话,小含羞草的耳尖一烫,明明都没有被人摸到敏感部位,他倒是先一步红了脸颊。
“娘子?”
狐九卿离他最近,最先发现少年的不对劲。
从千年之前的分别到现在,狐九卿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看见少年耳廓飘红是什么时候了。
但扶月坐在轿辇中,姿容艳丽,耳廓飘红的可爱模样,却诱得他流露出痴痴的目光。
世人都道狐修一族乃是天下绝色,可作为狐修一族最貌美的狐狸,狐九卿却自认为自己比不过娘子的一根手指头。
哪怕少年只是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他就感觉晕晕乎乎,如同喝了一湖水的酒一般。
狐九卿痴痴望着眼前格外动人的心上人,其余三人也注意到了扶月的不同。
他们皆朝少年投去目光,三人反应各不相同,但比起晕晕乎乎的醉狐狸,却好不了多少。
凌光紧抿薄唇,面色不复之前的从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翟仇则毫不掩饰自己对少年的痴迷,与狐九卿一般,痴痴看着扶月,根本抵挡不住心上人带给他的冲击。
迟宿的表现更是直白。
龙性本淫,他常年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如今瞧见心上人这副娇媚动人的姿态,他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族形态,面颊脖颈,隐隐有鳞片闪动。
扶月一瞧他们这不对劲的神态,再一听旺旺的呵呵冷笑声。
[宝宝,瞧瞧,他们的意志力可真不好,宝宝不过是红了个耳朵而已,他们就动情不已。]
[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能不能忍了。]
说到这里,雪白小狗语重心长:[宝宝以后一个人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和他们几个人同时在一起。]
[几个人都在的话,宝宝肯定会受不住的。]
扶月:“?”
慢半拍意识到旺财在说些什么的扶月:“!”
扶月面颊一烫,咻一下放下纱帘,隔绝掉外面火热滚烫的目光。
但即便瞧不见几人的情态,他却依旧记得四人的神情,不由面红耳赤地捂住脸颊。
连声音都结巴起来:[旺旺,你…你怎么是这样的狗狗?]
[你还小,怎么…怎么总是想着这些事。]
活了无数年的旺财一噎,也知道自己的话把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的宝宝吓到了。
不过要是宝宝知道他在其他世界经历的事,恐怕宝宝虽然会害羞,但还是会赞同他说的话的吧。
旺财悄悄想着,不忘朝扶月道歉。
[是我不好,宝宝就当没听见好不好?]
[嗯嗯。]
扶月胡乱点了两下头,眉眼上的羞意还没有完全散去,又掀起纱帘的一角,悄悄朝外看了一眼。
虽然不记得之前的记忆,但他的眼光是真的好,也不知道从哪找到了四个长相完全符合他心意的人。
至于这四人的性格,即便如今相处的时间不长,扶月对他们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总之,都挺符合他的爱好的。
不过,他也是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样三心二意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愿意和平相处下来的。
扶月揉揉发烫的耳尖,放下纱帘,咸鱼似躺倒在轿辇巨大的软榻上。
这一躺,他竟是直接陷入了梦里。
不过这一次的梦境显然不是梦,而是一段破碎的记忆。
他遇见了一只脏兮兮,浑身毛毛都掉得差不多的大尾巴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