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几声大吼,和最后的那声玖儿快惊动了正在做晚饭的邻居伯伯。
老头一脸不满的走进了钟家,小娃子偷点树上的果子,多大点事嘛?至于打的天翻地覆嘛?
钟家小子也算正值壮年的尾巴,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身体走了下坡,开始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脾气又臭,一点就炸。
老头子想着别再把孩子打坏了。
刚刚迈步走进屋子,没过一会就嚎着嗓子连滚带爬的出来了。
没一会官兵就来到了钟家。不得不说还没衰落的太始王朝官兵干活就是快,有点什么事一点也不拖拉。
队长看着旁边吐了一地的新兵蛋子,撇着嘴角:“这就忍不住了?”
挥手将副将叫到身边:“这几个完蛋玩意,等回去给加俩菜。”
副将连忙点头答应,这加俩菜可不是真的加菜,是半个月内训练量加两倍的意思。这是队长嫌给他丢人了。
队长也没再说什么,迈步进了房间,面皮抽动了几下,喉头颤抖发硬,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冲出房门,在门口吐了个稀里哗啦。
太惨了。
屋子里算上摇篮里的钟十,一共五个人。
大儿子还好,只是脑袋掉了,双手举着锄头砸在了钟玖儿头上,血从脖子上的断口流了一地。
队长对这个也没什么感觉,只不过是比砍头不整齐一些,算不得什么。
钟玖儿躺在锄头下不知死活,队长粗略看了一眼也没过多想。
父亲双臂连带着肩膀断了,生生撕裂的,堪比五马分尸,下巴、喉咙也被撕掉了,胸腔、腹腔都是空的。
母亲也没好到哪里去,一颗眼珠消失了,脸上留下了个血窟窿,能看到脑浆子的那种。
胸前的两团也不见了,皮肤筋肉撕得粉碎,就好像有人抓住了她的肉,生生拽了下来一样。同样的腹腔、胸腔也是空的。衣服也破烂不堪,不过这时候队长可没有什么心情看春光了。
如果只是这样,队长还是能接受的,个别野兽食人,也就是掏了胸腹的内脏,吃了个干净。
令队长忍不住的,是摇篮里面。
五脏六腑就那么堆在摇篮里,属于两个大人的肠子或是被掏出不久,偶尔还有些痉挛抽搐。
血腥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破碎的脏腑冒着热气滴着鲜血,队长脑海中不由的想起前些天屠夫刚刚杀的那头猪。
胃里翻江倒海再也没能忍住。
良久,吐了最后一口苦水的队长拍了拍扶着他的两个新兵蛋子:“加菜取消。”
队长漱了漱口,看着副将摇着头感慨:“太惨了,我踏马连昨天晚饭都吐出来了。”
副将点点头又摇摇头:“您消化不行啊。”
“嗯?”
“哈哈,调节下气氛。”副将面色也不大好,队长什么本领他是知道的,能叫队长喊惨吐成这样的情况,他还真没把握能忍得住。
深深地呼出口气,副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我看看凶案现场。”
迈步走进了屋子。
出乎意料的过了很久,副将一脸绿色的抱着钟玖儿走出来了。
没有吐。
“摇篮里还有个刚出生的,钟家老十,应该没满月呢吧?”转头问邻居老伯伯。
“没有,刚半个多月,我们刚给下奶没几天,还等着满月酒呢。”老头连忙回答。
“也死了。”副将将怀中的钟玖儿交给一旁的士兵:“我看了下现场,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副将缓缓说着他的推测,旁边的文书连忙拿起笔记了起来。
“钟玖儿,就这个小女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大概是小孩争宠吧,将母亲的眼睛、胸脯取下压在了老十的身上,估计意思是母亲眼中只有你,那就只让她看你的意思吧。
小孩子的思维,我也只能这样猜测了。
毕竟钟玖儿那些,呃手段,我们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还能将人……”
副将盯着被放到一旁苫布上的钟玖儿,整理着脑中还原的场景继续说道:“然后钟大海回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将钟玖儿狠狠地揍了一顿,估计这时候钟氏还没死,只是眼睛和胸脯没了。
所以钟大海也没报官,只是生气的揍了钟玖儿。
钟玖儿发怒,然后将钟大海的双手卸了,又嫌钟大海骂她,就把下巴也给卸了。
钟老大(钟六),看着妹妹把父母杀了,就拿锄头要砸死钟玖儿,钟玖儿就将他头给切了。”
副将指着钟玖儿身上的几处伤:“很明显这是钟大海打的。
也许一时愤怒,钟玖儿兽性嗯,凶性大发,将人的内脏都取出堆在了钟十身上,钟十也被捂死了。
我推测就是这样了。”
副官顿了顿,抽出刀:“这小孩凶残而没人性,为了争宠,竟能将亲生父母兄弟杀害,手段特别残忍,留她不得。”
队长一手握住了副将的刀,手掌上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钟玖儿的脸上。
副将惊讶的看着队长:“头儿?”
队长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副将所说的场景。
他的副将有个外号‘神探’。
经过他手的案子全部都被他破获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副将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有个好爹。
队长的父亲是掌管城里军队的守备,而队长则是无心军旅,只是安心做个镇中的巡检。守备为了让儿子过得好一些,专门找了这么个神探辅佐他。
可常年接触下来,队长也对这神探有所了解。
钟玖儿这里,有出入。
如果是钟玖儿干了这些事,又是怎么被死去的哥哥一锄头捶翻了的?
被捶翻了又怎么讲人的五脏六腑堆到摇篮里,闷死了钟十?
“唉,还是个孩子,没必要。我朝儿童不满十岁,由家长代为受罚,家长也死了,这事就算了。以后这钟玖儿,就由我抚养到十岁,到时再做惩处吧。”
队长放开了副将的刀:“留不留得还是要遵循我朝律法的,你说呢,神探?”
不论事实如何,神探的推测都必须是对的。
副将听着队长似乎别有用意的一句神探,连忙点头:“巡检说的是,我有些冲动了。”
一直在旁记录的文书左看看右看看,伸手在纸上划了一下,将副将抽刀之后的一切都抹掉了:“那就,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