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再不用偷着难受
他是真没打算分给她,碟子里被他清扫得一干二净,连块残渣都没让她看见。
自己烤就自己烤,孟九轶又不是没有手。
旁边鲜盘上放着腌好的羊肉串和各种蔬菜,她都挑了点放在烤架上,自己忙活自己的,也不和他交流。
芝麻一撒,那股香味就出来了,然而刚烤好挪到餐盘上,就被他截胡。
谈屿臣脸皮也是厚到某种程度,直接全要,盘子里还剩半片叶子都拿筷子赶了过来。
“谢了。”
孟九轶扭头看着他,清凉如月色的眸子含着显而易见的自责。
“这茄子还差点火候。”
他半点愧疚没有,装模做样地点评,“我喜欢吃焦点的,下次记得再多烤两分钟。”
孟九轶:“.....”
烤架上还有羊肉串,让他吃点就吃点吧。
然而后面烤好的东西没有半点进了孟九轶的胃里,抢吃的她不在行,加上不想理她默默忍耐了。
最初男人是从盘子里摸过去,后来从她手里,最后还在烤架上八分熟的,都被他顺进胃里。
忙活十几分钟她什么都没吃着。
“你太过分了!”孟九轶义正言辞道。
“这是我给自己烤的,你全部都拿走了。”
这是她这么多天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情绪,鼻尖和脸颊由白到红只花了几秒,眼眶瞬间蓄满了泪。
谈屿臣瞬间慌了神,“祖宗别哭啊,我给你重新烤。”
“我就要我自己烤的,旁边放着那么多你干嘛偏要从我这里抢,连你都要欺负我。”
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丝呜咽泻出来时,眼泪从下巴上滚落如同金豆子,“而且你刚才都没有分给我,凭什么还要吃我的。”
“给给给!这些全部都是你的。”谈屿臣一边哄,一边手忙脚乱把那些食材全部处理了。
她语气很凶,“我就要我自己的!”
“那怎么办,不然先报警把我抓起来。”
他手上有油,只能拿着纸巾帮她擦泪,她脸蛋都哭红了,睫毛也是湿湿的,她透过眼前的雾气望着面前的他。
谈屿臣嘴角弯着,漆黑的眸子如同褐色宝石,定定地看着她。
像在哄小孩。
孟九轶被看得很难为情,转身要走。
可半个身子被他揽在怀里,她在他腿上无法动弹。
“别动,小心溅油。”
谈屿臣体内有暴虐因子在跳动,想捧着她的脸用力吻下去,通过最直接的掠夺来感受她这秒的鲜活。
可最后只是拿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下。
他鼻息滚烫,流连忘返,让她目光不由得仓促地瞥开。
所有东西都烤完了,还给她剔成了小小一块,用牙签就能穿起来。
孟九轶却什么都没吃,好像刚才只是为了跟他吵架,要回房的时候她见谈屿臣拿着个头盔准备出门。
现在可是半夜,孟九轶问。
“你要去哪?”
谈屿臣抬手看了下表,“睡不着,现在这个点正好可以去追追朝阳。”
他瞥了眼院子里还未收拾的残羹冷炙,语气十分不要脸。
“要是早上起来你看不惯的话,可以顺道把这一起收拾了,谢了。”
孟九轶:“.....”
她可以困在自己世界里不断找事情发泄,但她还是一身反骨的。
“想得美。”
谈屿臣跨上机车的时候,唇角勾了那么一下,他扭头看她一眼。
“或者我让江周来收,横竖也快天亮了,要跟我一起去吗?去的话回屋穿件厚衣服。”
他手指勾着的那个头盔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倚坐在机车上慢慢等她做决定。
孟九轶站定了一会,回屋披了件更厚的羽绒服。
凌晨的街道连霓虹灯都不复存在,机车飞速划过扫起一地落叶。
孟九轶双手揽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后背,有他胸膛和头盔挡着,半丝冷风也刮不到她。
那些漂浮在黑暗世界里的零星灯光,由于机车飞速拉成了银河,在她眼前不断环绕闪烁。
原来晚上也能这么亮。
到达山脚下的时间天依然没有见光的痕迹,周山海拔大概500多米,两个多小时的山程。
她静静跟在他后面,走不动或者过陡的时候,他就拉她一下。
密密麻麻的树荫深处,笼罩着登山的她和他,路程中遇到了不少徒步爱好者,都是看着这两天天气好来看日出。
还有些大伯挑着很重的担子在中途休息,明明大冬天却穿着短袖。
休息一阵后想要重新挑起,就如同再而竭三而衰,起来时甚至往后踉跄了下,得亏谈屿臣给他推了一把,不然铁定滚下阶梯。
老伯道:“谢谢你啊年轻人。你们也是来爬山的?”
谈屿臣“嗯”了声,语气随意,“我和我女朋友还没有一起看过日落。”
孟九轶因为他那句女朋友无所适从眨了下眼,听他问老伯挑这些东西是要干嘛。
“里面都是包子馒头,是我凌晨做的,山顶有很多游客,我靠着这些能挣不少。”
这全是力气活,半点利润都没有,谈屿臣问他家人呢。
“我老伴去年不在了,家里唯一的儿子因为犯事进了监狱,他在外面还欠下一屁股债,我想着现在还有力气一起帮忙还了。”
他脸上沟壑遍布,尽是平凡人在尘世间生活的艰难。
当谈屿臣要买他担子里的早饭时,他瞬间笑眯了眼,苦归苦,但半山腰的意外之喜还是让他在清晨之前露出了笑容。
突如其来的,孟九轶的心脏仿佛被戳了下。
男人买了那么多包子豆浆鸡蛋,少部分到了孟九轶这里,可起码是她一周的量。
孟九轶抿了下唇,“我肯定吃不完。”
谈屿臣闲闲道:“吃不完的喂江周。”
孟九轶:“.....”他那语气仿佛江周就是只小狗。
.....
到达山顶还没到七点,围着的护栏边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有的甚至架起了相机,谈屿臣找了个靠近山顶护栏的位置,手臂扣在栏杆上,给她独独开辟出来可以活动的区域。
而旁边栏杆上挂着一堆凉透的包子,似乎是真打算给江周留着。
孟九轶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宽阔厚重,有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他的呼吸也弥散在她耳畔。
谈屿臣握着她的手,“冷吗?”
孟九轶摇摇头,突然感到一丝鼻酸。
她知道他不是睡不着,他就是想带她出来。
突然不知道谁惊呼了声,人群中顿时喧哗和惊叹,孟九轶扭头看去,日出了——天边冒出了红色的半弧,周遭由漆黑瞬间变为深蓝,头顶是将明未明的天空,而底下是万丈云海。
孟九轶就看着金色的光芒洒在连绵起伏的山峦,洒在她仰望的侧脸上,洒在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她喃喃道:“谈屿臣,出太阳了。”
“看到了孟九轶。”
谈屿臣用力拥紧她,低声在她耳边,“新的一天来了,我们是第一个看到的。”
孟九轶眼里涌起淡淡的湿雾。
“你说,她们能看到吗?”
“能,你忘了,上次你说的能量守恒定律?”
谈屿臣漆黑的眼睛目视远方,指引她看,“她们可能变成了半山腰的一朵云,山林某棵刚发芽的小苗,或者是水蒸气,只等一场雨回到土地。”
“不管变成什么都不是我们想象的终结,等百年过后,我们会以另外一种物质和她们重逢,或许那个时候她会笑着告诉我们,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日光那样温暖,勾勒着男人的廓深浓影,他眸底如同湖畔漾光闪烁。
没有人能在这样磅礴的日出下,忍住不落泪。
孟九轶眼里泪光闪烁,问:“那个时候,你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她问的是当年他母亲和妹妹走的时候,孟九轶知道的并不完全,只知道似乎他外公也跟着一起出事。
这是他的伤疤,她并不敢问。
只是此刻升起一股冲动,同时失去这么多亲人,他肯定崩溃过。
身后的人一阵沉默,谈屿臣唇在她耳边落下滚烫一道。
“当时运气没有这么好,把身边交心的全部赶走了,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
他喉结咽动,声音沙哑,“不过现在好了,老天把你送到我跟前,以后谈屿臣再也不用偷着难受。”
他微哑的声音,像是把柔软的利剑,瞬间击穿她的心脏。
孟九轶埋在他怀里,眼眶湿了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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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最后一个大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