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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长安浩劫之十日危情 > 第70章 配子月念四日(猞猁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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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配子月念四日(猞猁寻尸)

裴煊巧借卫生僚楼传递的信息,于城南十五坊间织造出一张信号网来,瞬息间洞悉李稷与叁壹肆身处丰乐坊西隅的位置,心系其安危,让澹烟用僚楼挂绿幡传递宴安,急遣对方立刻去丰乐坊接应李稷与叁壹肆。

宴安正值市井饼摊前,手捧着香脆的芝麻饼,忽闻僚楼暗语,心念电转,饼未及口,就被他匆匆藏入怀中,一跃上马,如离弦之箭直奔丰乐坊。心中却对李稷提出的猞猁寻尸之策颇有微词——纵使那兽绝驯术超群,可禽兽之智,终究难越人性之渊。可他也只敢在没有人的时候微微抱怨,却不曾停滞前行的步伐。

一人一马穿街过巷,马蹄声声急,终至丰乐坊,在大开业寺附近的南街上,终于发现了李稷与叁壹肆隐约可辨的身影。宴安勒马于寺门前,轻盈落步,与李稷会合,二人相视,无需多言。

他自怀中掏出尚存余温的芝麻饼,见对方心绪凝重,便自行享用,口中饼屑纷飞,含糊发问:“李博士,我等下一步,该当如何?”

李稷环顾周遭,闭目沉思,脑海中勾勒出一幅自丰乐坊西侧坊门蜿蜒而来的路径图,他与叁爷一路穿越法界尼寺,沿十字街东行,直至此刻,正立于丰乐坊的十字街心,仿佛掌中观长安。

他娓娓道来,这长安坊市就犹如一盘精妙棋局,十字街纵横交错,坊间如子错落,东西对角坊便是这棋盘上的坐标。而长安城的所有坊皆是北密南疏的构造,北坊人声鼎沸,南坊则空旷幽远,荒僻之地,更易藏污纳垢。

甚至有的坊内北侧大多是大片的弃置庄园跟道观,有的道观内人烟稀少,香火不盛,院子里杂草丛生。

他若是济善道的贼子,在如此紧迫的时间里想要转移走大批的巫蛊坛尸,北侧才是最好的藏身所在。

宴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么说,那群家伙,最有可能藏身在坊南?”

李稷轻轻摇头,语带深思:“这只是我的臆测,贼子狡黠,未必顺着我们的心意行事。自崇义坊脱逃,一日之内,可遁之地,遍布长安西南隅,广袤无垠,十五六坊皆可能是其匿身之所。”言罢,他虚空一划,仿佛将整个西南长安揽入怀中,每一坊皆成疑云,每一地皆藏可能。

\"更何况,时局微妙,我们不能第二次打草惊蛇了!\" 李稷的话语悠然放缓,宛如静水下的暗流涌动,宴安心中豁然开朗,领会了他的深意。自龙兴观那场熊熊烈焰之后,宰相借澹烟之口,下达了铁令——在长安城盛典之前,任何火光都不得再出现在城内。

李稷眉头不经意间轻蹙,一抹疑惑如轻烟掠过心田,却又瞬间消散于无形。他轻轻摇头,与宴安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远方,夕阳斜挂,将那一道道灰白相间的坊墙勾勒得无尽绵长,仿佛通往未知的天际。

宴安不禁烦躁地仰着头,第一次觉得这长安城太大了,也不见得是好事。他略一沉吟,提议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机敏:“不如干脆的集结周遭卫生僚僚楼内的司医、街巷间的铺户与坊间的卫士一同搜索。”

李稷闻言,轻叹一声,未置可否。武侯铺里武侯尚且良莠不齐,管理松弛,不见得会用心帮忙,所谓兵贵在精而不在多,经过前两次围堵中的疏漏,他与裴煊都不再奢求武侯铺的帮忙了。

长安,长安县,御泥坊某处铺子的地下暗室里。

阎六怒气冲天,宛若狂风骤雨,将御泥坊此处负责的看守狠摔于地,足尖如铁,重重踏于其胸膛之上,咬牙切齿道:“你敢指证龙兴观的仓廪之变,非金莲那蛇蝎女人精心布局的陷阱?”

那看守此刻已成为恐惧的傀儡,阎六刀光下的问询,如同死神的呢喃,迫使他颤声吐露了一切秘密。

原是金莲早已在一个月前,便于长安黑市暗中操纵木炭与硝石的交易,更自河南道的矿山中招募工匠,无数次的秘密实验,结果发现木炭与硝石碾磨成粉,在混入油脂,便可以迅速引发大面积火灾,乃至惊天动地的爆炸。她以此为饵,暗渡陈仓,调换入城的坛尸,誓要铲除潜伏在城内的济善道人马,以此掌控此次毁灭长安城的全部计划。

阎六一怒之下刀刃闪烁,终结了这知情者的性命,随即怒视沁羽,大骂金莲,他一早就看出来金莲这女人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他倏地转过头望向许朝宗,见他双眸空洞地望着地面,灵光一闪,猛抓其臂:“现今之策,唯有舍此子而图存,我们或可借乱遁出长安,什么狗屁的作疫者,只怕是连面都不敢露的缩头乌龟罢了!”

沁羽面色阴晴不定,潜入长安城的三大力量,两路已殒,仅存瞽目人一路,且势单力薄。而今李庸已经牺牲,金莲在长安城内盘踞十年,实力根深蒂固,她全部家当都在长安,必然不会跟济善道一条心,坐视长安毁灭,既然金莲已经叛道,他们在城内便等同于丧家之犬,腹部受敌,倒不如阎六所说,杀了人质,逃出长安,再寻生路。

想着沁羽便动了杀心,拔出了腰间的障刀,想要了结许朝宗的性命,却被锦菅一把拦住。她费了如此大力气,才看到复仇的希望,断然不会让这两人毁了她的希望。

阎六目光猥琐,贪念又骤起,对着锦菅上下打量,嬉笑道:“美人如此,杀了岂不暴殄天物?不如,让我来做那惜花之人。”

未及言语,阎六已急不可耐,带风扑倒锦菅,意图行不轨之事。沁羽眉宇紧锁,终未再阻,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嘱咐:“事后,记得清理得干净些。”

许朝宗目睹阎六无情地撕扯着锦菅的衣裙,心如刀绞,欲护佳人却四肢被缚,唯有无力地躺卧,耳畔回荡着锦菅那绝望而凄厉的呼唤。在这连日折磨之下,他的意志几近崩溃,父亲的叮咛瞬间被抛诸脑后,他歇斯底里地朝阎六大喊:“我愿献出烟霞散之秘方,只求你放了我们!”

阎六闻言,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转而狠狠给了锦菅一记耳光,以示惩戒,随即不耐地取来笔墨,掷于许朝宗面前,冷声警告对方莫生诡计,速速交出秘方。

片刻钟后,沁羽拿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许朝宗请求对方放了自己跟锦菅,他保证不会泄露这些人的行踪,不料沁羽却将秘方交予锦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辛苦了,有此制方,大业指日可待。未曾想这家伙还真是个痴情种,旧计重演,竟深信不疑!”

许朝宗愕然凝视锦菅,心中的信任瞬间崩塌,原来这一切都是三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怒不可遏,挣扎欲起,却被阎六一脚踹回,重新被缚,动弹不得。

沁羽冷眼旁观,淡淡道:“药绝老人正需药人以研疽毒,既已无利用价值,便赠予他,也算为大局贡献最后一份力量。”

丰乐坊内。李稷拍了拍身旁的叁爷,绕到了一片平顶房后的暗渠上。坛尸在搬运途中,难免颠簸,封印坛口的河泥硬化,就会掉落,或许他们可以试图找找附近暗渠两侧的泥土中,有没有异味。

叁壹肆沿渠而行,敏锐的鼻子捕捉着到了细微的气息,直至丰乐坊西街,它突然抬头,獠牙毕露,对着李稷与宴安发出阵阵低吼,随后箭一般冲向暗渠深处。

李稷指着暗渠冲着宴安问道:“这条暗渠通向何处?”

宴安朝着西边一指:“是滈水,流向城外终南山!”

滈水源自安化门南,入城而过,一直延绵到终南山,城南大部分暗渠都是这条河的分流。而自明德门南下的商队,多以滈水为途,船载货物,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