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
儿子的余音回荡在江万山的脑海，短短几个字，胜过千言万语，对江万山而言就是最好的蜂蜜，甜入心底。
“灏丞，那个……我……当年……”
江万山被喜悦冲昏头脑，他想说点什么，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语塞吞吐。
苏灏丞微微一笑：“您还是叫我老大吧，这个称呼我喜欢。”
江家四兄妹，苏灏丞自幼便被称为老大，直至娶妻生子，苏念语仍称之为老大。
这个称呼世上有且仅有两个人能这么叫。
听此，江万山愣在原地，“老大”这个称呼让他的思绪飘回了那个久远的年代，那个温馨的家。
那时候，苏灏丞因为给弟弟妹妹出头和别的小孩子大王打架，回家后本以为会被说教，毕竟动手打架总是不对的。
但江万山却只是摸着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是老大，是大哥，保护弟弟妹妹做的很好。可动手打架是不对的……但是呢……”
说着，江万山象征性地弹了苏灏丞的小脑袋，以示惩戒。
“两者抵消，放你一马！”
“好了，去吃饭吧，你妈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小肉丸。”
“哦耶！小肉丸！”苏灏丞圆溜溜的眼睛顿时冒光。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餐桌多为白菜豆腐汤之类的素菜，肉类一般只有佳节才有，但江万山咬咬牙，说累了自己不能亏了孩子。
餐桌上，江万山别过脑袋，靠近苏灏丞的耳朵，悄咪咪的询问：“老大你最后打赢了吗？”
苏灏丞一听，两只大眼睛可来了精气神，跳下椅子，腮帮子鼓鼓塞着米饭，展示动作怎么撂倒欺负他弟弟妹妹的家伙。
之后的几十年，苏灏丞一直记得江万山的嘱咐，他是大哥，是老大，就算江家散了，他也不能散。
眼见江万山愣住，苏灏丞继续道：
“难道您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回过神来的江万山连忙解释：“没，没有这回事，老大你想多了。”
很难看到江万山窘迫甚至是慌张的状态，毕竟这家伙在异世界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大多时候都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
但这种局促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叮”的一声，是蒸煮早餐的计时器到了。
宋婉：“爸，大哥，先吃早餐吧。”
餐桌上，因为有了苏灏丞的加入，氛围明显变得有点拘谨，尤其是江白辰和赵忻城这两个家伙。
江白辰打小就怕他这个大伯。
赵忻城第一次和电视上的大领导吃饭，总感觉不能太跳脱。
“老大，你太一本正经了，位置又太明显，坐过去一点，眼不见为净。”江万山说道。
苏灏丞看了一眼，选择把位置往左移。
而他左边临近的，正是江白辰。
顿时，江白辰没来由的心脏跳动，总感觉大事不妙，尤其是大伯看他的目光，总有种秋后算账的威慑。
苏灏丞笑容满面，像只老狐狸似的，拍了拍江白辰的肩膀，促进亲侄之间的感情：
“白辰，我听说，你想暂时瞒着江家这件事？”
霎时，江白辰笑容犹如秋风萧瑟的菊花，逐渐枯萎。
他就知道，他大伯要秋后算账！
“没有的事！大伯，我怎么会想着瞒您呢？”江白辰矢口否认。
小时候他在江家犯了错，宋婉不忍心打他，江聿风看在老婆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就他大伯，拿着七匹狼明晃晃走了出来。
打是亲骂是爱，打得越疼爱得越深。
有多深江白辰不知道，反正他叫得挺大声，街坊邻居纷纷探头围观，观赏一场噼里啪啦的花式吊打。
阴影这玩意儿，打小就有，每次看见苏灏丞，江白辰总免不了害怕。
苏灏丞：“真的没有？难道我记错了？”
“对，绝对没有。应该是您记错了！我就瞒着江聿风！”
说起江聿风，他这个二弟，苏灏丞不由得皱起眉头，随后看向江万山：
“爸，二弟他那边，您真的打算……”
江万山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豆浆，随后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说。”
“嗯……”苏灏丞语塞。
来自老父亲的笃定他还能说些什么？
“大伯，我们计划参加江聿风的婚礼，您有兴趣吗？”
江白辰挑着起眉毛，贱兮兮的说道。
“什么计划？”
“当然是祝福江聿风和宋绾玲百年好合了，最好能让江聿风身败名裂，让宋家彻底玩完，到时候请来媒体记者……”
江白辰说着说着，忽然发觉气氛不对，空气冷的有点快。
“胡闹！”苏灏丞忍不住呵斥。
“他是你爸！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突如其来的呵斥令餐桌瞬间安静。
苏灏丞走的是官途，做事总是考量预估后果，他太清楚本就备受关注的事件一旦爆发，对江聿风的伤害有多大。
宋家他不管，只论对江聿风的影响，无论名声还是信誉，都将是重大打击。
他也清楚自己二弟的敏感神经，如果得知宋婉也参与其中，瞒着他，他害怕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受伤，走上极端。
苏灏丞考虑的方面很多，直到江万山打破寂静。
“这是我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苏灏丞表情复杂：“爸，您怎么能陪着他们胡闹呢？”
“胡闹咋了，我是你爸，你又管不了我。”
苏灏丞：@~＃#*x！？
他现在忽然后悔认亲认得太早。
末了，苏灏丞看向气定神闲的老父亲，只能叹出一口气。
他还能怎么办？
现在也是有爹的人了，咋滴，还想跟老爹作对？活活气死？
“算了，这事轮不到我管！”
以前他是大哥，长兄如父，他得管。
但现在，算了，让江聿风自生自灭吧。
苏灏丞对神经敏感的江聿风也是感到疲倦，累了，早就不想管了。
随后，他看向江白辰，说道：
“对了，到时候也给我一张婚礼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