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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中国历史上首个僧人所建佛法政权

高开道建立燕国的同时,渔阳西北方向约125公里的怀戎县(今河北涿鹿县西南)的僧人高昙晟,发动起义占据了怀戎,自称大乘皇帝,建立佛国,国号为“佛”,并立尼姑静宣为皇后。

怀戎县,治所在今河北省涿鹿县西南桑干河南岸,即今怀来县东南怀来城。怀来(怀戎)县在舜设十二州时属冀州,春秋战国时期属燕国上谷郡,秦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时为沮阳县。隋开皇初属幽州,大业初属涿郡。唐武德七年(624年)为北燕州治,贞观八年(634年)为妫州治。长安二年(702年)州县并移治旧清夷军城,辽太祖时始称怀来县,金代改称妫川县,元代复称怀来县,明初改怀来卫,清康熙三十二年改为怀来县沿用至今。

今怀来县存留的历史遗迹主要有鸡鸣驿古城、燕长城、明长城等,此外,当地还有黄龙山庄旅游风景区以及传统美食羊汤、豆腐宴、糖葫芦。羊汤以当地优质羊肉熬制,搭配手工制作的饹饹,是冬季驱寒暖身的绝佳选择。豆腐宴以怀来特产豆腐为主料,结合多种蔬菜和肉类精心烹制。传统的民间小吃糖葫芦,尤其在冬季时节,色彩诱人,是节日里不可或缺的传统美味。

怀戎县起义僧人高昙晟因历史书籍对其出身未详尽记载,出生不详,按照他在寺庙和县城的地位推断,在公元618年他应有四十岁左右。

寺庙内,僧人高昙晟站在寺门前,望着远处荒芜的田野和流离失所的百姓,眉头紧锁。他面容清瘦,目光中透着一股坚毅与不甘。自幼出家的他,熟读佛经,深谙佛法,但眼前的乱世让他无法安心修行。

“师父,如今盗贼四起,百姓苦不堪言,我们难道只能坐视不理吗?”高昙晟的身旁的尼姑静宣低声问道,眼中满是忧虑。

高昙晟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佛曰,普度众生。如今众生皆苦,正是我辈挺身而出之时。”其实,他心中早已萌生了救世之念,只是时机未到。

自北周之后,隋唐的佛教地位经历了显着的变化和发展。隋朝时期,因为隋文帝杨坚自幼在佛教环境中长大,对佛教有着深厚的感情。即位后,他大力扶持佛教,废止了北周的灭佛政策,下令修建寺院、重整经像,并设立“五众”及“二十五众”宣讲佛教义理。

在他的支持下,佛教迅速发展,所度僧尼达五十多万人,修建寺院三千多所,立塔一百一十座,写经十三万卷,佛教在隋文帝时代的盛况可见一斑。

隋文帝去世后,隋炀帝杨广也笃信佛法,他在位期间继续支持佛教,建寺、度僧、造像一如其父,并亲从天台智者大师智顗受菩萨戒,迎请吉藏大师入慧日道场弘扬三论。由于隋炀帝的支持,三论与天台二宗在隋代得以开宗立派。

随着佛教在隋炀帝时期的进一步蓬勃发展,僧人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们穿梭于宫廷与民间,受到各阶层的尊崇礼遇。僧人的话语开始在社会舆论中拥有相当的权重,许多达官贵人乃至皇室成员都以能与高僧大德交往为荣。他们在经济上也备受优待,寺院拥有大量的田产,生活富足无忧。这些僧人不再仅仅被视为宗教修行者,更成为一种特殊的社会阶层,与其他阶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僧人地位的提升和社会影响力的扩大,却也产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高昙晟便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在这样一个僧人势力膨胀、社会秩序因各种因素而略显松动的环境下,开始谋划起义之事。他将佛教的影响力试图转化为自己起义的助力,打着佛教救世等旗号,蛊惑了一些被压迫的民众以及对现实不满的人,使得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局面更加复杂,为他的起义创造了一定的机遇,也给隋末唐初的统治带来了又一重危机。

高昙晟开始暗中结交僧侣,游说信众。他控诉朝廷无能,痛斥贪官污吏,同时积极灌输建立佛国的理想。他的言辞慷慨激昂,深深打动了那些饱受苦难的百姓和僧侣。渐渐地,僧俗两界有许多人开始追随他,视他为救世之主。

隋唐时期,有钱有势的佛教信众都以捐资助佛为功德,尤其是资助举办无遮大会。无遮大会是佛教每五年举行一次的重要佛教法会,主要以布施为主要内容。无遮,意为宽容一切,解脱诸恶,不分贵贱、僧俗、智愚、善恶,一律平等对待。无遮大会起源于印度,最早由戒日王在恒河与阎牟河之间设立,旨在广结善缘,布施财物给僧人、婆罗门及贫困孤独者。中国的无遮大会始于梁武帝时期,盛行于南北朝。梁武帝在同泰寺设四部无遮大会,规模浩大。

据《大唐西域记》记载,唐代玄奘法师曾参加在印度举行的无遮大会,并在大会上舌战群雄,赢得了“大乘天”与“解脱天”的称号。无遮大会不仅是佛教徒广结善缘的重要活动,也是佛教文化中平等、慈悲精神的体现,被认为是普度众生的大功德。无遮大会又称无碍大会、五年大会,按佛教众生平等、广结善缘的理念,每次无遮大会都会吸引很多僧俗民众参加。

无遮大会通常在冬季举行,因为冬季农闲时节,百姓有更多的时间参与宗教活动。十二月是冬季的最后一个月,也是农历的腊月,腊月初八(即腊八节)是佛教中的重要节日,即纪念释迦牟尼成道之日,许多佛教活动会在这一天举行。

公元618年十二月初八,又是逢五年一次的无遮大会,由隋朝怀戎县令与镇将共同出资。消息传开,县内及周边百姓纷纷赶来参加。高昙晟也被邀请参会。他心中一动,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即召集寺庙中的“三纲”和亲信弟子,密谋起义。

隋唐时期,佛教在中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寺庙规模扩大,僧众人数增多,寺庙内部的管理体系也逐渐完善。寺庙中的和尚虽然没有像世俗官僚体系那样严格的官职,但内部存在一定的等级和职责分工。

其中,三纲是寺庙中最高层的管理者,通常由三位高级僧侣担任,分别是上座、寺主和都维那。他们是寺庙的核心领导层,负责寺庙的整体管理和宗教事务。上座是寺庙中修行最深、威望最高的僧人,通常由年长且德高望重的僧人担任。他负责指导僧众的修行和宗教活动。上座在寺庙中拥有最高的宗教权威,类似于精神领袖。寺主是寺庙的行政负责人,负责寺庙的日常事务管理,包括财务管理、物资调配、僧众的生活安排等。寺主是寺庙的实际管理者,地位仅次于上座。都维那负责寺庙的宗教仪式和法会活动,安排僧众的诵经、礼拜等宗教活动。都维那在宗教仪式中扮演重要角色,负责确保仪式的顺利进行。

其次还设立有监院、首座等职务。监院是寺庙的行政管理者,负责寺庙的日常事务,包括财务管理、物资调配、僧众的生活安排等。监院通常是寺主的得力助手,地位仅次于三纲。首座是寺庙中的修行领袖,负责指导僧众的修行和禅修活动。他通常是寺庙中修行最有成就的僧人之一。首座在修行方面拥有很高的权威,负责带领僧众进行日常的禅修和诵经。维那负责寺庙的宗教仪式和法会活动,安排僧众的诵经、礼拜等宗教活动。维那在宗教仪式中扮演重要角色,负责确保仪式的顺利进行。

另外设置有知客、典座、库头、书记、侍者、清众等管理具体事务的岗位。知客是寺庙对外的窗口,责接待来访的宾客和信徒,安排他们的食宿和参访事宜,维护寺庙与外界的关系。典座在寺庙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负责寺庙的饮食和厨房事务,确保僧众和访客的饮食供应。库头是寺庙后勤管理的重要职位,负责物资的调配和管理,包括粮食、衣物、法器等的保管和分发。书记在寺庙的文职工作中扮演重要角色,负责寺庙的文书记录和档案管理,包括记录寺庙的历史、法会活动、僧众名册等。 侍者负责照顾方丈或其他高级僧侣的日常生活,包括饮食、起居等。侍者通常是年轻僧人,通过侍奉高级僧侣来学习和修行。清众是普通僧人,负责日常的诵经、修行和劳动,是寺庙中最基础的僧众,负责日常的宗教活动和劳动。沙弥是未受具足戒的年轻僧人,主要负责学习和修行,同时协助寺庙的日常事务,是寺庙中的初级僧侣,通常需要经过多年的修行和学习才能成为正式僧人。 行者是寺庙中的杂役僧人,通常是寺庙中地位较低的僧人,负责寺庙的体力劳动,如打扫、搬运等。但他们的工作对寺庙的正常运转至关重要。

隋唐时期的寺庙不仅是宗教活动的中心,还承担了教育、慈善、文化传播等多种社会功能。寺庙中的职位和职责分工主要是为了维持寺庙的正常运转和僧众的修行生活。虽然这些职位没有世俗社会中的官职那样严格的等级制度,但在寺庙内部,每个职位都有其特定的职责和地位。这些职位共同构成了寺庙的管理体系,确保寺庙的宗教活动和生活秩序得以顺利进行。

寺庙佛堂中,高昙晟低声对身边几位监院、首座弟子说道“无遮大会时,官民僧俗、百姓商贾、各方人等齐聚一堂,正是我们发动起义的绝佳时机。”

和尚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夜以继日地谋划起义,各项工作在无遮大会前基本准备妥当。

无遮大会当天,怀戎县城内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县令与镇将按时前来,五十名僧人列队夹道欢迎,将两位大施主迎入斋坛。两人刚一落座,高昙晟便一挥手,几位僧人突然一拥而上,从衣袖中抽出藏着的利刃,将县令和镇将杀死在座位上。

斋坛内外顿时一片哗然,但高昙晟早有准备。五千名僧人和信徒被提前召来,混在当天参会的人群之中。杀死县令和镇将后,这些僧人和信众便按照提前约定,很快便把现场控制起来,偌大的集会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高昙晟站在斋坛上,高声宣布:“今日我高昙晟为民除害,怀戎县从此不再受暴政之苦!我即位为大乘皇帝,国号为佛,建立佛国!”

众人欢呼雀跃,裹挟着来参加斋会的其他百姓,一起顶礼跪拜高昙晟,山呼万岁,随后高昙晟立尼姑静宣为邪输皇后,改年号为法轮。

在中国佛教,和尚和尼姑通常不会住在同一个寺庙中,因为佛教文化中男性僧人和女性僧人有不同的修行场地,一般而言,和尚住在寺,尼姑住在庵或尼寺。

然而,高昙晟和静宣之所以会在同一个寺庙,是因为当时处于隋末唐初的战乱动荡时期,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如寺庙规模较小或特殊历史背景,和尚和尼姑可能会在同一寺庙中共修。例如,河南信阳的灵山寺,由于历史原因,尼姑庵被毁后,尼姑师傅们只得迁移到了灵山寺内生活。

高昙晟建立佛国后,同时也得知高开道占据了渔阳成为了燕王。高昙晟心知单凭一县之力难以成事,便派人前去招降高开道,承诺封高开道为齐王。

上文我们介绍过,高开道原本是隋朝旧将,因不满朝廷腐败,自立为王。接到高昙晟的招降信后,他心中盘算:“高昙晟虽为僧人,却有胆有谋,若能与他联手,或可成就一番事业。”于是,他欣然接受招降,率领五千部众来到怀戎县归附高昙晟。

然而,高开道并非甘居人下之辈。他在怀戎城内暗中观察佛国的统治,发现高昙晟不过是一位念经的和尚,对管理国家施展政务一窍不通,于是他便开始布局,拉拢城内各方势力。

三个月后的一日,高昙晟在寺庙内,盘坐在佛堂中佛祖雕像之下,手中摩挲着一串佛珠,内心却不安稳。自登基“大乘皇帝”以来,他虽以佛法治国,但眉间的纹路却一日深过一日,忽觉,原来当皇帝和做主持是两码事。

尼姑静宣轻步走近,为他披上一件袈裟:“陛下,夜深了。”

高昙晟长叹一声:“静宣,你说高开道……当真甘心做齐王?”

静宣垂眸未答,佛龛前的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映出一丝不安。

此时的高开道身披黑甲,正在他的王府中擦拭着手中横刀。刀刃映出他鹰隼般的眉眼,烛光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副将低声道:“将军,怀戎城防图已到手。”高开道冷笑一声,刀尖“铮”地插入案几,深沉有力的说道:“高昙晟当真以为脱去袈裟穿上龙袍便是皇帝?传令下去,三更出发!”

寒冬三更,霜重如铁。寺庙外,高开道的数千精兵已如黑潮漫卷围攻而来。

高开道一马当先,横刀遥指:“伪佛窃国,今日当诛!”

高昙晟的亲卫多是诵经僧人,哪里抵得过百战精锐?血光飞溅中,高开道踏着满地经幡直入庙门。高昙晟端坐佛堂,膝上横着那串染血的佛珠。

四目相对间,高开道嗤笑道:“陛下可要再念段《金刚经》超度自己?”

刀光闪过,佛珠迸散,满地檀木珠子与血滴混作一片。高开道踩住滚落脚边的佛头,对瑟瑟发抖的僧众喝道:“顺我者昌!”

尼姑皇后静宣在庙破之际,毅然选择自尽,追随高昙晟而去。

三日后,怀戎称已恢复安宁,高开道命人开仓放粮,安抚民心。自己则在府中把玩着从高昙晟庙中掠来的鎏金佛像,副将呈上归降名册:“怀戎僧众三千六百人,愿为将军祈福。”

高开道随手将佛像掷入火盆,金漆在烈焰中扭曲剥落,他不屑地说道:“要什么泥胎木偶?传令下去,城中凡十五以上男子,皆入我军!”

帐外朔风骤起,裹挟着灰烬盘旋而上,恍若万千冤魂在河北上空呜咽不散。

和尚高昙晟建立的政权如同一场闹剧,仓促且根基不稳。在隋末乱世的动荡中,各方诸侯势力虎视眈眈,新兴的李唐政权迅速崛起,而高昙晟的“佛国”政权尚未站稳脚跟,

由于缺乏有效的军事力量、政治管理经验以及民众真正的拥护,便在短短三个月内土崩瓦解。他虽一度登基称帝,却不过是过了一把皇帝瘾,最终落得个昙花一现的荒唐结局。其所谓的“皇权”与“佛国”幻想也随之破灭,这一事件不过是隋末唐初社会动荡混乱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最终被历史的洪流所淹没。

笔者认为和尚高昙晟的行为只是当时的特殊乱世产物,是对社会秩序的一种破坏,在历史中,不能被美化或肯定其统治意义。

高开道吞并高昙晟部众后,据《旧唐书》载,其势力“北连突厥,南侵幽蓟”,成为河北最具威胁的割据势力。然其性猜忌残暴,最终被部将张金树所杀,印证了“弑主者终为人弑”的历史轮回。这段隋末群雄相噬的缩影,恰似杜牧《阿房宫赋》所叹:“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至于高开道的燕国政权后来的结果,我们会在后文中接着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