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渝在疾行的过程中,仔细回忆着刚刚返回的路线。
一路上,她只在小巷的拐口处遇到过一名醉酒女子。
如此看来,倘若是她对萧慕宁下手,这条巷子便是最有可能的事发地点。
稍作思忖后,齐渝目光一凛,脚下轻点地面,身姿矫健地纵身一跃,翻上了房檐。
她沿着围墙,逐个院落探查,每一步都踏得极轻,生怕错过屋中传出的任何异响。
此时,一个孩童正端着饭菜往院子里走去。
不经意间抬头,他瞥见房檐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吓得小脸瞬间煞白,手中的碗“哐当”一声脱落在地。
惊恐地大喊:“娘,有贼!”
齐渝一路排查,当来到第四家院落时,她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只孤零零躺在庭院中的鞋子。
她心中一紧,没有丝毫犹豫,脚尖轻点,飞身而下。
落地后,她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起鞋子,目光坚定地朝着那扇黑漆漆的正房冲去。
而此刻,醉酒女子正趴伏在萧慕宁颈边厮磨,嗅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馨香。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她下意识地起身回眸。
只见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啪”的一声脱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
“妈的,又来一个找死的,竟然敢坏老娘的好事!”
女子一边恶狠狠地咒骂,一边朝着墙边的柜子疾步走去,动作麻利地从柜子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
萧慕宁也听到了那剧烈的响动,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拼尽全力挣扎着向门口看去。
尽管此刻齐渝背对着月光站立,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但萧慕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熟悉的身形,就像是刻在他心底的烙印,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他瞬间安心。
他被布帕堵住的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以此想要提醒齐渝。
待齐渝看清床榻上之人正是萧慕宁时,他那散乱的头发,还有裸露在外白皙肩头,无一不强烈地刺激着齐渝的神经。
她迅捷地从腰间拔出匕首,刀刃出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毫不犹豫地迎向那手握杀猪刀、气势汹汹冲来的女子。
“临死前,能再杀一人,也算够……”那女子高声叫嚷着,声音中带疯狂。
可下一瞬,她的话便戛然而止,淹没在口中。
明明那人刚刚还在门口,怎么瞬息之间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醉酒女子满脸惊恐,瞪大了双眼。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到胸前一阵剧痛。
她下意识地垂眸去看,便见一把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在自己胸口反复抽出、插入,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你……”
女子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是被鲜血哽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手中的杀猪刀“当啷”一声落地,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齐渝面无表情,眼神冷冽,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狠狠地转动着,仿佛以此来宣泄心中无尽的愤怒。
女子吃痛,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地,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齐渝双手如铁钳一般迅捷地固定住对方的头颅,没有丝毫犹豫,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女子的头颅被硬生生拧到了身后,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待齐渝松开手后,那脑袋仿若失去了所有支撑,无力地耷拉在肩头,随后,女子毫无声息地扑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齐渝拔出自己的匕首,随手在女子衣服上擦了擦血迹,快步朝着床榻走去。
待看清萧慕宁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和嘴角的血迹,她的心就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闷痛之感瞬间席卷全身。
齐渝紧咬牙关,眸中闪过一丝疼惜,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用匕首割开捆缚着萧慕宁双手的腰带。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堵住他口的布帕,尽管她已经万分小心,可萧慕宁嘴角还是渗出血迹,那殷红的血刺痛了她的双眼。
萧慕宁此刻已经精疲力竭,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即使双手被放开,身体仍是瘫软在床榻上。
直到口中的布被取出,他才哽咽着,声音颤抖的断断续续说道:“你……你去哪了?为……为什么……才来,我怕……怕……”
那带着哭腔的话语,满是劫后余生的委屈与恐惧。
齐渝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用力地挤压、揉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齐渝将萧慕宁轻轻拥进怀中,一只手温柔地轻抚他的后背,试图给予他安慰与力量 。
她此刻无比后悔,后悔不该让那女子死得如此轻易。
萧慕宁原本细微的呜咽,在听到齐渝那声饱含愧疚的道歉后,彻底决堤。
顿时哭声回荡在昏暗的房间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怪我,是我来晚了……”
齐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满心自责,却又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对方,只能一遍又一遍低声呢喃着歉意。
不知过了多久,萧慕宁似乎积攒了些许力气,颤抖着伸出胳膊,环住了齐渝的脖颈,声音带着哭腔道:“我要离开……离开这里。”
“好,我们这就离开。”齐渝不假思索地应道。
正要抱起萧慕宁,目光却触及到他裸露在外的肩头,心猛地一揪,随即挪开视线,动作轻柔地将外袍替他拉好,拿起地上的鞋子,稳稳地将萧慕宁打横抱起,大步离开宅院。
巷外,文竹正焦急地张望着,瞧见自家郎君被齐渝抱着出来,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慌乱中扶住了马车,才勉强稳住身形,强撑着迎上前去。
可当他看清自家郎君红肿的脸颊时,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一声惊呼险些脱口而出。
“闭嘴!”
齐渝眼神如冰,冷冷地瞥了文竹一眼,那眼神中的寒意让文竹瞬间清醒,忙抬手捂住嘴巴,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上了马车,齐渝一眼瞧见一旁的披风,立刻拿起来,将萧慕宁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伤害都隔绝在外。
随后,他沉声吩咐:“回太傅府!”
萧慕宁像是刚刚的痛哭耗尽了所有力气,此刻静静地窝在齐渝怀中,无声地流泪。
齐渝见状,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怕,我们这就回家 。”
萧慕宁缓缓抬起红肿的眼皮,目光中带着一丝怯意,又似贪婪般凝望着齐渝。
良久,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还会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