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回到家,黄莹莹摔上房门的声音惊动了整个楼道。浴室里,她发狠地拧开水龙头,滚烫的水流瞬间腾起白雾。
香皂在掌心被搓得咯吱作响,泡沫混着搓下来的皮屑打着旋流入下水道。
皮肤已经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有些地方甚至渗出血丝,可她仍机械地重复着搓洗动作,仿佛要把这层皮都扒下来才甘心。
当最后一块香皂化成薄片从指间滑落,黄莹莹才如梦初醒般关掉水阀。
镜子里的人影眼眶通红,浑身皮肤像煮熟的虾子。
套上干净衣服时,粗糙的布料摩擦过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黄莹莹死死盯着浴室镜子,湿漉漉的刘海黏在额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洗手台上。
镜面因为热水的雾气变得模糊,她猛地抬手‘啪’地拍在镜子上,抹开一片清晰。
“敢整我,你们就是找死。”她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声音因为压抑而变得嘶哑。镜中的自己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因为用力抿着而发白,脸颊却因为愤怒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她突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冷笑,右手无意识地揪住胸前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青。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她的大脑已经飞速运转——她要找到那个推她的人,要让对方付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代价,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她黄莹莹的下场。
镜面又蒙上了雾气,她抬手再次粗暴地擦开,这次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一个完整的报复计划已经在脑海中成形,连具体步骤都清晰可见。
她对着镜子里扭曲的倒影点了点头,转身时带起一阵香皂香气的风,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恶意。
黄莹莹猛地推开浴室门,潮湿的热气顿时在黑暗的客厅里弥漫开来。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水滴从发梢坠落,在寂静中发出‘嗒、嗒’的轻响。
“啪!”
她用力拍开电灯开关,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她眯起眼睛。墙上的挂钟指针在刺眼的白光下格外醒目——时针和分针形成一个钝角,赫然指向八点三十分。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喉咙因为长时间的热水冲洗而干涩发紧。
被水泡得发皱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突然,她浑身一颤,像是被这个认知狠狠击中。双腿猛地发力,‘咚咚’两声闷响,光着的脚掌重重跺在地板上。
湿发随着动作甩出水珠,在灯光下划出几道细碎的银线。
她怎么会洗这么久?
“该死!”黄莹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粗粝。
刚才只顾着洗澡了,完全忘记了还要去学校。
……
下午夏姩姩刚踏出校门,书包带子还挂在单薄的肩膀上,就被顾南洲拉着胳膊,扶上了吉普车。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味,两双锐利的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直射过来。
夏姩姩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后背紧贴着真皮座椅。
“干什么这种眼神?”她皱起小巧的鼻子,黑白分明的杏眼瞪得圆圆的,目光在顾南洲紧绷的侧脸和战沐阴沉的脸色之间来回扫视。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服一角,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战沐整个人陷在后座阴影里,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膝盖。‘哒、哒’的声响在密闭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他忽然倾身上前,浓眉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夏姩姩:“你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意。
只要对方敢说是她踹的,他就敢将人今天晚上带回家,这学是一天都上不了了。
万一伤着自己,伤着肚子里的孩子了怎么办?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夏姩姩被他骤然逼近的气势震得往后缩了缩,睫毛轻颤了两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厕所那件事。
这不是她干的事情,她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不是我!我和张亚楠去的时候,她已经掉下去了……”夏姩姩立刻摇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乌黑的马尾辫在肩头甩动着。
话说到一半,好似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皱起小脸,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感,让她下意识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顾南洲见状,眉头微蹙,迅速从兜里掏出一小袋话梅,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递到她唇边:“乖,吃一颗。”
夏姩姩低头,鼻尖闻到话梅酸甜的气息,想都没想,直接张嘴含住。舌尖一碰,酸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刺激得她眯起眼睛,但那股反胃的感觉果然被压了下去。
她满足地呼出一口气,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吃的小松鼠。
顾南洲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她唇瓣的温度,他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手指,把剩下的半袋话梅塞进了她手里。
“难受了就吃一颗。”
听到来自老公的关怀,夏姩姩欣喜不已。
“我就说我妹妹没那么低俗。”战沐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
他重重拍了下座椅,皮革发出沉闷的‘嘭’声。转头对驾驶座的顾南洲挑眉,得意扬扬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我家孩子乖着呢!把人踹进茅坑里的事情,她肯定干不出来。”
说完还做了个夸张的嫌恶表情,结实的手臂在空中挥了挥,仿佛要驱散什么难闻的气味似的。
顾南洲的视线从后视镜里扫过,落在夏姩姩通红的脸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真皮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留下一道浅浅的指痕。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最终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家孩子?那也是以前。现在可是他顾南洲的媳妇,他孩子的妈,和他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
这个认知让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那不是你,更不可能是傅铭渊,”战沐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食指在还没长出胡茬的肌肤上来回滑动。他突然歪着脑袋,浓黑的发丝垂落额前,“那还会有谁?”
这么损的招,那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夏姩姩纤细的手指从纸袋里又捏出一颗话梅,指尖沾上了些许酸粉。她将梅子含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起一个小包,声音因为含着东西而有些含糊:“我听说……”她顿了顿,把梅子换到另一边,“那黄莹莹在学校得罪的人可不少,估计是被她欺负过的女同学想要趁机报复吧!”舌尖抵着话梅转了个圈。
那可是女生厕所,男生不可能进去。
战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车厢里一时只剩下夏姩姩小口小口嘬话梅的细微声响。
趁机报复,那也不是不可能。顾南洲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和战沐短暂相接,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