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好，再见
屠弥挑眉，语气带着不解与怒意：“为何？我有什么义务要帮你？”
咕咕鸾想了想，解释：“其一，依冥火鸟的性子，他不会这么快就罢休，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又反悔了。他是这里的大鬼，若一直不肯舍弃过去，您岂不是少了一位得力干将？”
屠弥没说话。
冥火鸟是得力干将？
空有一身修为却正事不做，不怎么见得。
咕咕鸾继续：“其二，若不除掉我这抹灵魂，那人说不定会一直尝试着控制我，届时，这孩子将成为神使大人身边的隐患。”
屠弥抬起一手，掌心凝聚魔气，“不如将你与他一起除掉来得干脆。”
咕咕鸾无奈一笑，“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连累了这孩子。”
梦昔琂不懂，轻声发问：“可是，咕咕鸾是因为你才诞生，没有你也就没有他，怎么能叫连累呢？”
“哈——”
咕咕鸾仰头，叹气，半眯眼回忆那段灰暗的过去。
“该怎么解释呢？我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是由涅盘之火融合的无数个没能成为神使仆从的青鸾而成，一只悲哀的飞鸟罢了。”
“我们因使命而生，也生生世世被使命束缚。最可悲的是，到头来我们谁都没能见到神使大人，哪怕一面。”
在他们诞生的数年光阴里，上一代神使已经为了保护世界失踪。
他们不管再涅盘多少次，都无法成为神使的仆从。
可真正的咕咕鸾不一样。
咕咕鸾眸中浮现一丝羡慕，“这孩子是幸运的，他和我们不同。”
咕咕鸾于神使的血液中诞生，一出生就成为了神使的仆从，即使身有缺陷也不会被丢进涅盘之火中一次次灼烧灵魂，直到实力让族老满意。
说不定，他能同神使一起长大，一辈子都是神使的仆从。
他和痛苦了几辈子都没能完成使命的青鸾族不一样。
他太幸运了，拥有青知他们不曾有也不敢想象的美好生活。
从两者的关系来讲，青知可以把咕咕鸾当成自己的下一世，让他代自己完成使命。
可这样对咕咕鸾来说太不公平。
他是咕咕鸾，他有自己的意识、想法和名字，他才不是别人的替代品。
他不该背负青知他们的使命。
“至于我和冥火鸟的关系，他是我捡到的一只小鸟。由于儿时无依无靠被人唾弃，他很是依赖我。我希望他忘记我，不要再追逐我的步伐，往后都为自己而活。”
“作为回报，您将我的魂魄吸收掉吧。既能除掉我，又能增长实力。”
咕咕鸾对着屠弥郑重躬身，“拜托您。”
接着，他又直起身，看向梦昔琂，提醒：“以后若是遇到和我长相差不多的人，不论如何，都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能连接上他，对方很有可能也是青知的一部分灵魂，并且远远强于他，他才无法顺着连接探查对方。
梦昔琂表情懵懵地点头。
她记性不好，估计没多久就忘了虚影是什么模样，于是摸出小灵通，对着虚影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结果低头一看，什么都没拍到！
“……”屠弥无语地点了下她的额头，“对影像注入一丝精神力。”
梦昔琂照做。
果然，精神力涌入影像中凝结成虚影的模样。
“好神奇！”
梦昔琂的注意力集中在影像上，屠弥这才释放精神力剥离青知的灵魂。
咕咕鸾和虚影一同闭上眼。
屠弥的精神力化作龙爪，毫不留情握住虚影的脖子，持续向上拉扯，一点点将他抽离咕咕鸾的身体。
没多久，一道微弱的撕拉声后，青知的灵魂完全抽离。
没了身躯，本就虚弱的灵魂瞬间溃散成一团拳头大小的薄雾，被龙爪带到屠弥的掌心。
在死去之前，青知用最后的精神力传话给屠弥：“谢谢您。”
“再见。”
将军。
没了青知的灵魂，咕咕鸾恢复意识。
恢复笨手笨脚的模样，当场变成小团子形态，身形不稳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梦昔琂闻声回过神，跳下去把他捡起来捧在手心。
咕咕鸾的记忆还停留在头晕那会儿，一瞧忽然来到屠弥家，害怕得把头埋进梦昔琂指缝，咕咕咕叫个不停。
这模样，是真正的咕咕鸾无疑。
梦昔琂便轻拍他的背，安抚：“不怕不怕，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之后，梦昔琂抬头，看着屠弥手里已经变灰的灵魂，下意识嘀咕：“不能把他救活么？”
就像咕咕鸾诞生时那样。
屠弥用精神力探查一遍青知的灵魂，肯定道：“他已经死了。”
交代完最后的夙愿，青知自己走向了死亡。
“好吧。”
梦昔琂回想青知的话，表情为难地问：“这件事真的不告诉火鸟哥哥吗？”
屠弥意味深长笑了下，“我可不喜欢听别人的命令。”
屠弥蹲下身，手伸到梦昔琂跟前，“你能看到什么？”
梦昔琂连忙对着青知的灵魂使用天赋。
但正如屠弥所说，青知已经死了，灵魂没有任何情绪，梦昔琂什么都没看到，只好摇头。
接着问：“阿娘真的要把他吃掉吗？”
屠弥反问：“怎么，舍不得？”
“也不是，”梦昔琂认真打量青知的灵魂，“他看上去灰扑扑的，应该不好吃吧。”
屠弥被她逗笑，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摇了摇。
“他的灵魂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我已经想到怎么处理他了。”
屠弥抱着梦昔琂瞬身离开浮岛，去到倒在万鬼茔角落的冥火鸟本体旁。
屠弥对其注入一丝精神力，刺激其灵魂，让他强制收回分身。
冥火鸟睁开眼，正准备发飙，一看对方是屠弥，炸起的头发瞬间蔫下去。
“干、干什么？”
屠弥主动来找他？绝对没好事！
屠弥二话不说，挥手把青知的灵魂打入他体内。
冥火鸟顺着力道往后倒，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呻吟，碰瓷似的。
结果滚了许久都没感受到痛楚。
冥火鸟透过指缝偷看屠弥，见后者面无表情。
心想，今日屠弥不是来打他的？
胆子慢慢大起来，直接问屠弥：“你刚刚，丢的是什么东西？”
屠弥只淡淡回了几个字：“好东西。”
前世之物不能助自己忆起过去，那前世重要之人的灵魂呢？
果不其然，就在冥火鸟琢磨所谓的好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时，他的灵魂终于认出青知，瞬间变得异常悲伤。
空荡荡的心口疼痛无比，痛得他再次倒下去，望着夜空的稀星大口大口喘气。
“什么情况？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屠弥该不会是给他下毒了吧？
接着，他眼角涌出一行行热泪，灼得他脸颊生疼。
他不明白身体哪里出了状况，正准备向梦昔琂求救。
脑海里终于浮现第一个画面——模糊的人族街道上，一个身着青色华裳的温润男子朝他伸出手。
“你好，小鸟。”
“跟我走吧，我那里有吃不完的果子。”
冥火鸟瞬间安静下来，瞳孔急速收缩，并剧烈颤抖。
嘴巴张又合，灵魂借此机会轻喃：“青知少爷……？”
闻言，屠弥让梦昔琂准备释放天赋查看他的记忆，并用精神力与她共享画面。
和青知交谈的时候，屠弥能看出他知晓许多事情，但极力规避，不让她知晓。
屠弥原本对她或者别人的前世没什么兴趣，但她讨厌这种答案就在却摸不着的感觉。
青知主动找上她，却遮遮掩掩不愿说，那她就通过冥火鸟来知晓。
她倒要看看，浮川、青知等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