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爷子的意思是?”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考校一番,毕竟你用的是老头子的举荐名额,若是连我这关都过不去,下午的时候,也就没必要去丢老头子的脸了。”俞老爷子眼神深邃,直勾勾地看着宁不二。
老爷子的话很直白,也很难听,但是宁不二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这才正常。
宁不二看着老爷子笑了,然后问道:“不知道老爷子想考校什么?”
“我是诗词协会的会长,自然是考校诗词了。”俞老爷子老神在在地说道。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是老头子也会收回名额。”
“爷爷,你答应过我的。”俞若若着急地冲着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安慰道:“你这丫头急什么,他要是如你说的那般有才华,又怎么会拒绝呢。”
说着,眼神似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宁不二。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程星河在此时看向宁不二的眼神里,也多了抹虑色。
俞若若也有些着急的看向宁不二,对于蒋成文背后告状的做法,心里更是不耻。
宁不二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心里也早做好了准备,笑着问道:“不知道老爷子想怎么考校?”
俞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宁不二一眼说道:“很简单,以半个小时为限,你要是能做得出首让老头子认可的诗词,就算你过关。”
“当然,题材不限,你可以自由发挥。”
宁不二闻言,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老爷子目光一凝,旋即更加深邃了起来:“怎么?嫌时间短?”
宁不二再次摇了摇头,无比自信地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半个小时太久了,五分钟即可。”
俞若若和程星河顿时着急了起来,心里不禁埋怨起宁不二有些过于自负了。
俞老爷子沉声道:“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是也得沉得住气。”
宁不二笑了笑,没反驳老爷子的话,只是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既然你有这个自信,那也不必准备纸墨了,就直接吟诵吧。”俞老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蒋成文此时无比满意,在老爷子的示意下,也看了眼时间,准备为宁不二计时。
老爷子开了口,俞若若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事已至此,只能祈求宁不二真能在五分钟之内,作出一首让老爷子满意的诗来。
程星河看着宁不二,一时间分不清宁不二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浪得虚名,她本身就极爱诗词歌赋,自然明白想要在短时间内作出一首诗词的难度。
只是她想不明白,俞老爷子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本身就有刁难的意味。
要知道一首好的诗词,是要一词一句慢慢斟酌出来的,半个小时虽短,但也足以立题、思考,不说作出让人惊艳的诗句,最起码时间上也够完成。
但是宁不二偏偏拒绝了,甚至还大言不惭只要五分钟即可。
现实里想要作出一首好的诗词,五分钟自然是不够的,但是谁让宁不二脑子里有着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老祖宗传下来的瑰宝呢。
其实压根也用不着五分钟,但是为了避免太惊世骇俗,所以宁不二选择了低调一些。
在其他人的眼里,此时的宁不二眉头紧皱,面露难色,大家以为是做不出来。
见此情景,俞若若和程星河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却也不敢出声干扰。
然而事实上却是,宁不二在想到底用哪位大佬的诗词比较合适,面露难色是他在纠结用脑海中的哪一首。
五分钟时间过得很快。
在宁不二还在纠结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未曾开口说过话的蒋成文开口道:“老爷子,时间差不多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宁不二身上。
只不过,蒋成文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喜意,而俞若若和程星河则是担忧。
俞老爷子也开口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作品?”
本来还纠结的宁不二,在被蒋成文打断的时候,心里已经作出了选择,在听到老爷子的话后,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
俞若若和程星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无比的看着宁不二。
宁不二站起身来,看着蒋成文笑着说道:“之前蒋先生就孩童的风筝有一番,令人发省的言论,正好我也有所感悟,就以孩童手里的风筝作一首吧。”
蒋成文闻言瞳孔一缩,他没想到宁不二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能创作出来。
俞老爷子没说话,只是看着宁不二,但眼神里却透露出复杂的神色。
有隐约的期待、有惊诧、也有嘲弄。
毕竟五分钟作出一首好的诗词,太过惊世骇俗,纵观华国上下,几近无人如眼前这小子这般狂妄。
本来他心里已经将宁不二列为哗众取宠的小人,可瞅见他那自信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抹期待。
宁不二也不磨叽,来回踱步走着,似是思索,然后缓缓开口。
“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无端良匠画形容。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
才得吹嘘身渐稳,只疑远赴蟾宫。雨馀时候夕阳红。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宁不二吟诵完,几人都陷入了沉思,包括老爷子,也低垂着眼眸,似是在细细品味着宁不二花了不过五分钟作出来的诗词。
“好!好词!好一个借物咏志!”
俞老爷子满是褶皱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惊色,旋即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
也学着宁不二刚才的模样,踱步来回走动着,嘴里还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越是琢磨,俞老爷子不由得眼前一亮,越是细细品味,越是能感受得到宁不二这首词里蕴含的深意。
上阙短短五句,道尽了他现在的处境,身怀大志却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被人画在风筝上……
再回味宁不二说的话,谁把他画在风筝上,自然就是蒋成文了。
宁不二想表达的很简单,你不是用风筝讽刺我吗?那么我正好借着风力,乘风直上。
而下半阙,则是直白的把蒋成文的嘲讽,还击了回去。
在半空中,风慢慢吹来,我觉得身体渐渐平稳了,只觉得要飘到月宫去了。此时正是雨后,夕阳西下之时,又有多少人身在平地,羡慕我登上了碧霄之中啊!
你不是看不起我,觉着我攀龙附凤,哪怕飞的再高,只要攥紧手中的绳子,就可以把我从高空拽下泥地。
可是,身在平地的你,又何尝不羡慕我登上了碧霄之中呢。
“不错!不错!”俞老爷子此时早没了之前的样子,看着宁不二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许。
宁不二笑问道:“老爷子,那我算不算通过了你的考验?”
“嘿,你这小子莫不是以为老头子考校你,是为了为难你,所以心里还带着怨气呢。”俞老爷子笑骂了一声,但是语气里无不说明一切。
宁不二一怔,没想到这老头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旋即笑着道:“哪敢呢,老爷子考校我,是小子的荣幸。”
“这词可想好了名字?”俞老爷子问。
宁不二面带笑意:“临江仙-未遇行藏谁肯信!”
“好!”
“好一个临江仙!好一个未遇行藏谁肯信!”
俞老爷子此时对宁不二是越看越满意了。
俞若若吃惊,只是愣了一会,就回过神来,看着宁不二的眼神里,带着抹不去的笑意。
而程星河则是目瞪口呆,她惊诧于宁不二的才华,她没想到宁不二真的做到了,只用了五分钟,就作出了一首词。
与她们两人的惊诧和讶异不同。
蒋成文此刻像吃了大便一般难受。
别人或许只是觉得宁不二写的诗不错,但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缘由。
之前自己用风筝隐喻宁不二是在痴心妄想,言语极尽嘲讽。
明明他是借风筝,讽刺宁不二是个只会往上爬的势利小人,现在反而被宁不二反过来讽刺了一顿。
更可气的是,自己明明想借此机会刁难他,可现在看老爷子无比满意的模样,他只觉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望向一脸自信的宁不二,蒋成文巴不得将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