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些年头,谢宴算是看明白了,这下放的人员里头,情况复杂得很,很多人可不单单只是被冤枉那么简单。
其中不乏一些搞政治的人,那些人的心思如同深海中的漩涡,深不可测。
谢宴不觉得自己有和这些人打交道的能力。
他可不想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这些人算计了,到时候落得个被人卖了还傻兮兮帮人数钱的下场,那可就太憋屈了。
最保险的情况就是保持距离,各过各的。
于月华吃完后,两人便告别家人,朝着公社走去。
此时,冬日的阳光虽然明亮,但却没有多少温度,寒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
一路上,两人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加快了脚步。
到了公社后,时间还早。
谢宴找了个相对避风还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看着周围空旷的场地,笑着对于月华说道:“大哥,为什么我们这次过来没有赶牛车啊!”
于月华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也不看看我们是过来接谁的?”
谢宴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懂了!”
冬日的阳光洒在公社的大院里,被墙挡着没有风刮进来,晒着还挺暖和的。
这一瞬间谢宴直接共情那些爱晒太阳的老人,别说冬日的暖阳晒着真的舒服啊!
特别是边晒边聊八卦。
别看于月华是一个大男人,但他知道的八卦竟然不少。
这会儿谢宴听得是津津有味。
谢宴实在没忍住,手不自觉地就往兜里摸去。
他在兜里一阵翻找,终于翻出了几个瓜子,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随手放进去的。
他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像是发现了什么珍贵的宝贝,迫不及待地给于月华分享了几个。
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凑在一起说一些别人听不得的震惊八卦。
就算谢宴之前有心理准备,但听到有一些八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用力压制住到嘴边的惊呼。
但还是会偶尔发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声音,不过还好音量有所控制,不至于让人听见。
但他吃瓜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时间就在两人的八卦中悄然流逝。
没多长时间,就见公社的干部领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缓缓走来。
这几人的衣服破旧不堪,已经不是补丁摞着补丁,有一些更是露出脚指头,在寒风中红肿不堪,而且有的身上还带着伤势。
他们的头发也是凌乱得不成样子,好些都绞缠在一起打成了结,尤其是其中两位女子,那模样更是说不出的凄惨,枯黄毛糙的头发一缕缕胡乱地贴在脸上,脸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
谢宴看的微微皱眉,他就是那种没能力还见不得人间疾苦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下意识的就想帮帮他们。
但这些人可是不信帮啊!
他赶紧移开目光,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心软。
还好,人数不算多,大概也就十几个的样子。
看到这些人,谢宴、于月华还有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走了上去。
这些人有的像谢宴和于月华一样,有的是大队长家里人或者侄子,也有普通的村里人。
公社的干部见大家都聚拢过来,也不啰嗦,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单,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念起来。
“大河村。”话音刚落,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男子站了出来,他身形挺拔,面容白皙,眉眼间透着一股书卷气。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稍矮一些的男子,容貌嘛,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倒也不是那种令人作呕的丑,只是站在清秀男子旁边,对比之下,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公社干部直接里面的一男一女,像是一对夫妻道:“你们村的。”
那两人上前领人签字去了。
于月华微微侧身,压低声音,像个八卦的小老头似的,对着谢宴说道:“这两人是大河村村长的两个儿子,好看的那个是哥哥,丑的那个是他弟弟。”
谢宴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兄弟俩的长相差异也太大了吧!
好基因感情都被哥哥一人独占了。
于月华仿佛看穿了谢宴的心思,又悄声补充道:“长得好看的那个像他娘,矮的那个像他爹!”
谢宴听闻,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丝同情。
说实话,他都有点替这兄弟惋惜,这父亲得长得多磕碜啊,他娘那么好的基因都没有把这兄弟拯救啊!
看看把人给害的,这兄弟从小到大都活在在哥哥的衬托下,得有多自卑啊!
然而,谢宴这次可猜错了。
这兄弟虽说长相不咋地,但因为有个当大队长的爹,又是男孩子,家里人对他宠爱有加,压根儿就没人觉得他长得丑有啥问题,所以他本人也从来没为此自卑过。
就在于月华向谢宴科普周边村子情况的时候,周围的人也在小声地讨论着他们。
一些知晓内情的人,将谢宴的身份扒了个底朝天。
当众人得知谢宴就是那个传说中娶了于月回那个“母夜叉”的知青时,瞬间都对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他们的想象力瞬间被点燃,脑海中迅速脑补出一部村干部威逼利诱柔弱男知青的苦情大戏。
脑补完后,再看向谢宴的目光,那怜悯简直要溢出来了,仿佛谢宴就是那个受尽委屈的可怜人。
谢宴他们村在名单上排得比较靠后,等待的过程中,谢宴突然感觉尿急。
他向于月华问清楚厕所的位置后,便匆匆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厕所是一个简陋的土坯房,周围堆满了杂物。
谢宴快速的解决完,就往外面冲,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另外几个人。
他们上下打量着谢宴,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喂,你就是谢宴?”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突兀,把谢宴着实吓了一跳。
他有些不确定的往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叫谢宴的人后,这才点点头,疑惑地问道:“是啊!怎么了?”
有人看着谢宴白白净净的模样,并不太像受尽磋磨的样子,想劝说身边的人,不等他开口劝说,身边嘴快的道:“你要是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记得找公社或者找我们,我们都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