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向晚面前,接着便是迎上一双深邃到极致的碧眸,还来不及掩饰眼底的惊艳和欲望,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向晚,势在必得。
“谢谢。”
润白的小手搭在大手中,触手温凉细腻,明明是轻飘飘的重量,褚怀却觉得重如千斤,仿佛捧着破碎的水晶。
以从未有过的小心谨慎将羸弱的佳人搀下马车,然后高大的身躯紧随其后,如守护骑士般亦步亦趋。
在他如此小心对待,在场的众人不但没觉得夸张,反倒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如此娇美孱弱的美人,可不就得让人时时刻刻捧在手心的。
“她可真美啊,我从来没见谁家妹伢长这么、这么让人稀罕的。”
“她是生病了吗,看着脸色有些苍白,怪让人心疼的。”
“刚不是听清笙说了,娘胎里带出来的蛊毒,海帮的人可真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蛊毒可不一般,要解毒光是血婴石说不定还不够呢,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们跟寨首说说吧,总不能让这么好看的妹伢那、那样啊……”
对着向晚那张杀伤力极强的脸,大家甚至连“死”字都不愿说出口,生怕不吉利一样。
裴镇雷眼神抽搐,这些人说的这么大声他能听不见?
难道他还是铁石心肠不成?坏人就他自己?
(也不知刚刚是谁喊打喊杀……)
说实话,对着这逆徒他是一肚子火气,心里积攒了二十年的怒火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散的。
可这家伙让自家妹伢出来做什么,他总不能当着人妹伢的面发火。
这火是发不出又咽不下,裴镇雷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偏偏这时候向清笙还要拉着向晚一同跪下的架势,这可把大家看的揪心急了。
这般娇弱的身子若是跪坏了可怎么办。
“使不得啊,哪有动不动就跪人的道理。”
“是啊,清笙你也快起来吧,这事咱们好商量,从长计议。”
褚怀更是不满的将人半搂在怀,剑眉紧蹙着表达他的不愉。
他满心满眼的女孩怎么能随便跪人,更何况她还身患重病,他这关都过不了。
他看向面色复杂的裴镇雷道:“既然是上一辈的事那没必要再牵连到下一代,不知寨首可否借血婴石一用,需要什么代价我们RS都愿意交换。”
裴镇雷看着沉默的向清笙怒道:“你小子打的好主意,先是让我心软然后再跟我提条件?当初蔓青就是被你这一套给迷惑了,她这辈子是被你毁了!”
“阿姆没有后悔,她不怨任何人。”
忽然一道清冽的男声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风竹韵的身影。
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面若冠玉,朗风清月,俊秀俊逸得像是一幅清隽淡雅的水墨画,眉眼间蕴着温润的诗意。
高挺的鼻梁,淡淡的唇色,看起来有些清心寡欲,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撼动其心神。
看向众人的眼神带着温和,但是仔细看却能发现其眼底的淡漠。
“阿姆曾说过,她不怨别人,有些人只是有缘无分罢了,她选择一人终老不过是没有其他心仪的对象。”
或者说心已死,这个骄傲的女人决不允许自己再将情谊无条件付出然后被人肆意伤害。
“裴裕?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裴蔓青的养子,降龙寨这一代中最强的异人,也是下一任寨首的不二人选。
其在巫术方面的造诣甚至已经强过了裴镇雷,只是他生性淡漠,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更不愿早早接手降龙寨。
虽然大家早就认定他就是下一任寨首了。
“阿裕你来了正好,快来劝劝你阿爷。”
“阿裕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你忘了?他能来就已经出乎意料了。”
“这怎么能是多管闲事,他身为下一任寨首当然也有权利决定血婴石的使用了。”
众人将希望都寄托在裴裕身上,希望他能劝服裴镇雷不要再针对向清笙,最起码不要将人赶走不是。
天都黑了,这时候将人赶出寨子岂不是危险,山林中有不少毒虫都是昼伏夜出的。
哪知裴裕却是无视众人直接朝向晚的方向走去,向晚身侧的褚怀神色凝重,看着他暗含警惕。
他身后的雇佣兵们也是立即进入战备状态,既然这位是下一任寨首,那不用多想一定也会巫术之类的,万一他对少主下手怎么办。
褚怀抬手止住他们的行动,他看的出来,这人是冲着向晚来的,所以他才更加警觉。
这“小白脸”该不会见色起意,以此要挟晚晚做一些不该有的交易吧?
可能是情敌之间的自我感应,裴裕同样看褚怀这个“登徒子”不爽,只是暂时将不满藏了起来。
他走到向晚面前,伸手握住她那一截皓腕,闭上双眼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只有向晚察觉到了异样,眼神奇异又闪躲。
这人、悄悄用手指挠她手心!
偏偏面上又是一副谦谦公子的姿态,谁能相信他会夹带私货。
“你……”
她终于没忍住痒打算抽出手腕,这时面前的青年已经睁开了眼,长睫低垂专注的注视着她。
“你中毒了。”
周围的族人忍不住纷纷白眼。
废话,大家早就知道了,刚不就一直在说这个事。
众人只觉无语,半天就给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结论?亏他们期待来着!
“是属于蛊王的气息,它还沉睡在你体内。”
“什么!蛊王?蛊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二十多年前海帮消失的蛊王就是这只?”
“江木婉可真恶毒啊,用蛊王来害人,虽然最后也害了她自己。”
向清笙这下倒真出现了一丝希冀,关于蛊王的存在他也是用了好几年才察觉出来的,没想到这位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不免再度端详了一眼裴裕,心中不免感叹,当真的新人胜旧人,说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同时也为师父高兴,他们降龙寨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要不要留下来?”
没想到裴裕下一秒就说出让人留下的话,众人希冀的看向裴镇雷。
裴镇雷脸色复杂又忐忑,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知为何涌上心头。
因为刚刚他从裴裕的眼神里看到了熟悉的神采,二十多年前也曾出现在自家女儿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