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豹的话,将话题直接引到了关键之处,也与郑成功形成了互相对立的两种意见。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郑芝龙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一旁的施福,作为唯一非郑姓的心腹,此时也缓缓开口说道:“除非我们继续去到海上或占据某一岛屿,否则迟早是要面临选择的。
我们从前明崇祯初年时,经过多场大战,好不容易上岸了,又回去海中或岛上,大家甘心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了众人的心上。
郑成功抬起头,眼中带着倔强与疑惑,望着施福问道:“施伯父,那我们当初移福建之民去东番岛干什么?
不就是打算好好经营东番岛吗?
怎么现在又考虑起依附起另一方势力起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心中对长辈们的决定充满了质疑。
施福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移民东番岛,输送各项物资去东番岛,并在岛上开荒屯田,确实是为了建设东番岛,以此成为我等的最后退路。
但东番岛上现下除了土民,就是无尽的原始森林,不经历一两代人,哪能建设起来?
难道让我们这些人去那岛上像猴子一样生活?
被疾病劳累折磨而死?
但那只是我们这代人万不得已的退路,也是为了将来你们或你们下一代人所设。
到那时,东番岛上已被移民发展成为已是一个风景秀丽,男耕女织,能自给自足的宜居岛屿了。而现下是不合适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现实,让郑成功心中的疑惑渐渐消散。
郑成功还想问:那又为何不能扶持起来南明隆武朝,恢复明朝天下?
不过,好像郑芝龙早已知晓他的想法,没等他问出口,便先行回答了他:“现下隆武朝堂兵权在我郑家手中,隆武皇帝尚且想与黄道周这伙文臣将我们赶出朝堂,由他们实际控制朝堂,从而为他们心中的恢复大明做北伐的战争准备。
无论我们是真心投靠实际支持还是假支持,最后的结果都是我们出局,由别人接手我郑家利益。
那我们这么多年在海上打拼是为了什么,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裳吗?”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郑成功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对这个儿子的思想,他实在是难以苟同。
郑芝虎此时问道:“那我们投谁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心中渴望着能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施福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现谁都不投,最好等清夏两军决出胜负之后再决定,保存实力,静观其变。”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稳与冷静,仿佛已经看透了局势。
“那要人家夏军不等与清军决战,先一步大举南下呢?那时我们又当如何?”郑成功追问道。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心中对未来的局势充满了不安。
书房内一时陷入了沉思当中,这个问题,犹如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个问题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而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应对之策。
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照着郑家人或凝重或焦虑的面庞。
众人围坐一团,激烈地讨论着应对之策,声音此起彼伏,争论不休。
郑彩坐在角落里,身形隐没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
他双手交叠,静静地听着众人发言,目光低垂,像是在专注地思考,实则心思早已飘远。
王得仁来找他时说的那些话,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搅得他心绪难平。
那天,王得仁来访,神色诚恳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刚一坐下,便直言此次出使福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见郑彩。
郑彩闻言,心下猛地一惊,茶杯险些从手中滑落,忙稳住心神,问道:“这是为何?”
王得仁目光灼灼,毫不避讳地说:“南明小朝廷在我夏军面前,不过是弹指间就能灰飞烟灭。
之所以现在还未动手,原因有二,一是我夏军重新整编尚未完成,二是想拉拢郑将军,为我大夏组建海上水师。”
这话太过直白,郑彩一时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王得仁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自信与强硬:“郑将军拒绝之时,就是我夏军出兵之时。一举攻下浙江福建,无需几月便可建功。”
郑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质疑与不屑:“海口人人会夸,这是不将我郑家放在眼里啊?”
王得仁神色未改,依旧诚恳地说道:“就因为我们需要郑将军的船队,才推迟发兵。
然夏王言,没了张屠夫,难道还吃带毛的猪?
如果不能得郑家支持也不强求,但郑家从此世代不得上岸,将永远成为我大夏朝的敌军。”
“为何选择是我,而不是我郑家家主?或大木这孩子?”郑彩皱着眉头,满心疑惑。
王得仁起身,向郑彩恭敬地一揖:“郑将军是我亲自选定的人选,从而报给了夏王,无它,选定郑将军符合我夏朝利益而已。”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郑彩,“此为我夏王亲笔手书,我夏朝海上水师一片空白,正是用人之际,此时郑将军过来就能实居要职,为我夏朝水师之栋梁,总比往后被迫加入后互相猜忌要好。”
郑彩接过书信,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内心纠结万分。
他没答应也没反对,只说要考虑考虑。
如今,看着郑芝龙召集众人商议,郑彩心里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的犹豫,让王得仁另寻他法,说不定王得仁还找了其他人。
他暗自思忖,如果郑芝龙带领大伙投过去,自己势必又会沦为郑芝龙手下不起眼的角色,自身价值根本无法体现。
可要是自己此刻应下王得仁,正如他所说,夏军中急需水师,自己过去便能成为夏军海上水师主力。
想到这儿,郑彩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