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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衡骤然发难,堂上一时肃然无声。

席庸坐在次席角落,借着身旁之人的躯体掩护,偷偷抬眼去望。林思衡此番南下,必有一番动作,众人皆已有心理准备,但席庸却并不太惊慌。

当日林思衡的案首就是他点出来的,要说起来还有一番渊源,况且他为一府学政,虽然清贵,其实于俗务上却无甚权利,不过收了些银子,也都是约定俗成的事情罢了。

故而便只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去瞧两位上官的乐子。戴承恩微微低头饮酒,也不说话,林如海遇刺,他这个知府若说起来,其实罪责难逃。

但那又如何呢?只要他叔叔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那他就稳如泰山,况且戴权早也传了书信来,他便更无甚惊慌。

他这一沉默,便将话头甩到刘庄身上,刘庄是三品高官,盐法道一职,掌着扬州运河两岸巡盐兵丁,素有稽察私盐之责,若说起兵力来,倒比戴承恩这个知府都要充裕些。

钦差问话,不能无人应答,戴承恩既把他架上来,刘庄也只得面露惭愧之色,拱手道:

“伯爷垂问,林大人自一周前遇刺至今,仍下落不明,下官已令运河两岸士卒务必仔细搜寻,想来林大人吉人天相,虽一时了无音信,许是在何处休养?也未可知。

行刺林大人的私盐贩子,倒抓了些许,只是这些人既被擒拿,自知断无生路,竟皆自裁而死。

林大人稽察私盐,素来严厉,想来因此才招人愤恨。

至于说幕后主使,不过是捕风捉影之事,下官无能,不能查禁私盐,才有此事,下官知罪。”

刘庄俯首请罪,虽面有惭色,眼神却很平静,林思衡微微眯起眼睛,深深的瞧了他一眼,他虽是钦差,也不能真就这样将一个三品高官拿下。

尚方宝剑也斩不得这样的高官,若不出鞘,尚有些威慑可言,若果真拿来砍人,皇帝立刻就要将剑收回去。

林思衡伸手把住刘庄臂膀,安抚道:

“私盐一事,历代皆不能止,岂是刘大人一人之责,本官岂能以此治罪?只是刺客既已拿下,如果竟任其自裁?戴大人可有什么话说?”

眼见实在躲不过去,戴承恩也只得放下酒杯,讪讪一笑,拱手道:

“伯爷也知,底下人常有办事糊涂的,下官虽已严令看管,那些刺客却都预先在口中藏了毒,不过只一时疏忽,便叫他们都......呵呵,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林思衡气笑道:

“口中藏毒?我倒不曾听闻私盐贩子,行事竟决烈至斯?”

戴承恩忙道:

“伯爷不知,天下官盐价贵,私盐有利可图,数年便可巨富,因而才力禁不止,那些人为了银子,素来是连命也不要的,伯爷既要整饬盐务,切不可小视。”

私盐巨利,林思衡自然清楚,况且那些私盐贩子,说不准其实就是各家自己的人手,毕竟私盐不交税,卖多少那都是自己的。

林思衡叹了口气,举起酒杯道:

“恩师遇刺,我心忧如焚,夜不能寐,只盼着能早日将匪徒一网打尽,况且整饬盐务一事,陛下也十分关切,若此事能成,二位大人之功劳,本官一定如实上报,断无徇私之理,还请二位大人多多相助。”

两人对视一眼,都连连点头答应下来,语气一个比一个诚恳,心中却并不以为然,且不说他们并不觉得整饬盐务一事能成,没看见林如海前前后后都弄了十年了。

就是真成了,他们也自然有自己的路子,未必就被林思衡差了,到时候这功劳究竟是谁的,那还两说呢......

好不容易揭过这头,戴承恩赶忙便叫起歌舞,一通热闹,场面又欢腾起来,众人都纷纷上前敬酒,林思衡也一副十分亲近和善的模样,酒到杯干,绝无推托。

待主桌高官都已饮了一轮,席庸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毕竟他虽点了林思衡的案首,其实当初不过是一场交易,却不曾与林思衡见过面,不过稍一迟疑,却见扬州守备曹恩已经越过他去,端着酒杯近前了:

“伯爷荣归扬州,下官也荣幸之至,下官敬伯爷一杯。”

戴承恩代为介绍道:

“这是扬州守备曹恩,伯爷许是不曾见过。”

林思衡哈哈笑道:

“曹大人我自然是认得的,当年县试,不正是曹大人手下守卫学政院?尽职尽责,本官记得曹大人也来瞧过?彼时本官不过一介白身,曹大人却已显英姿勃发,实在叫本官难忘。

是了,当年席学政厚爱,还给本官点了案首,席大人可在此处,也容我林某人答谢一二。”

席庸惊喜不已,连忙也举杯近前,与曹恩一道,不等林思衡从位置上起身,先一口饮了,又言语殷勤的好一通热络,方才又回去坐着。

席庸虽下去,曹恩却还不肯走,见林思衡对他有印象,面有喜色,躬身朝下方招招手,竟从一众歌女中招过一人。

那女子近前便跪伏于地,抬起头来,虽仍旧青春貌美,放在歌伎当中,却已有几分“老态”。

林思衡早前未曾察觉,此时定眼去瞧,却觉得有些眼熟,曹恩笑得有些谄媚道:

“伯爷瞧着,此女可还熟悉?”

林思衡略作思量,微微近前一步,恍然道:

“可是燕奴当面?”

那女子不意林思衡竟还记得她,陡然眼眶一红,当年的年少书生,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伯爵了,感慨道:

“正是燕奴,不意伯爷竟还记得奴婢。”

林思衡也配合着感慨两声,随意问道:

“多年不见,你如今在何处安身?可还宽裕?”

燕奴答道:

“伯爷见怜,奴婢如今正在曹大人府上为妾,曹大人素来疼惜,尚还宽裕。”

曹恩默默听着两人叙旧,并不打断,此时却接话道:

“下官瞧着,伯爷南下,竟无家眷随行,这如何使得?伯爷千金之躯,若不嫌燕奴粗鄙,不容就叫她暂且随侍一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