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没等苏媛开口说工作以及去海市的事儿,祁绍先开口了。
“淮安那个好哥们儿的爸爸是革委会的,你还记得吧?”
苏媛神情一肃,不知道他怎么提到这件事了,她当然记得了。
“今天爸给我打电话,说章华胜也就是花生的爸爸,他们最近批了一个粮站站长。”
祁绍说到这里就担心地看着苏媛。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跟媛媛去年冬天做的那个噩梦可谓是大同小异。
之后不会苏淮安真有那么一场劫难吧?
虽然听起来挺玄乎的,现在也严厉打击封建迷信,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准这就是老天爷给的提示?
果然,苏媛听完脸一下就白了。
虽然她想起了这段剧情,可内心深处却仍旧抱有那么一丝丝侥幸的念头。
毕竟世事难料,谁能保证这剧情不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悄然发生变化呢?毕竟,她就已经是个很大的变数了。
然而,听到祁绍带回来这个消息,那仅存的一丝侥幸也瞬间荡然无存了。
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从去年冬天最初知道这件事情开始,到今天白天,她都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
所以,即便心中难免会有些焦虑与不甘,她依然得强打起精神去面对并且解决这件事。
这时候,她都忘记了问祁绍她爸爸为什么会打电话给祁绍了。
祁绍也没有多说他跟老丈人这几个月来一直保持着联络。
他当初打电话到海市虽然嘴上说没什么事儿,只是随便问问淮安的情况。
但他也知道老丈人肯定不会信的。
果然,当时苏向东挂了电话后,回想起电话内容,狐疑起来。
但他不觉得是他女儿媛媛有什么事儿,媛媛不认识花生,也跟海市革委会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只以为是祁绍工作上的问题,不方便直接问,才打电话到他这个老丈人这里拐弯抹角的查探。
祁绍自然乐得老丈人误会,所以也不说破。
就这样,他跟老丈人两人心照不宣,除了问问苏媛的近况,也会隐晦地提一提他听说的那边革委会的事情。
今天就是老丈人打电话,提到了粮站站长。
祁绍瞬间就打起了精神。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天就是被供销社孙大姐提了他们县粮站副站长的事儿,媛媛晚上才做的噩梦。
“那我爸有没有说那粮站站长什么情况?”
祁绍白天在电话里也不方便多说这些,老丈人知道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他托了那边的朋友打听的。
“那粮站站长叫曾兴虎,被举报贪污,经查证也确实证据确凿,已经被下放了。”
苏媛急忙问:“那他家人呢?有打听到什么情况吗?”
祁绍还真听朋友说到了这个消息。
“他爱人跟他离婚划清了界限,大儿子已经成家了,直接登报断绝了父子关系,还有个小儿子还在上高中,不知道为什么没跟着他妈过,跟着曾兴虎下放了。”
苏媛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
她直觉肯定是这个小儿子!
但他现在跟着他爸下放了,按说没那么容易返城啊,是出了什么事儿能让他回城,还做下那样的事儿?
还是说他根本没跟着他爸走?
“确定他跟着他爸下放了吗?”苏媛凝眉问。
祁绍听到她的问题也皱了眉头。
“这个还真不知道。你怀疑他没跟着他爹走?”
苏媛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你说他如果跟着下放了,有机会回城吗?或者探亲?”
“一般是没机会的,下乡知青前两年连探亲都不能,更别说下放人员了。”
苏媛点头,她之前是知青,也了解这方面的政策,虽然各地规定不一样。
但下放人员不能随意走动这都是一致的。
那曾兴虎的小儿子是怎么回城的呢?偷着回去的吗?
苏媛仔细思索剧情,既然是录取通知书下来那段时间,那那会儿下乡知青一部分考上了,在办理回城手续。
还有一部分也想了各种办法办理了回城备战第二年的高考。
那有没有可能曾兴虎的小儿子就是趁这段时间管理没那么严格,办理了什么不合规的手续回了城呢?
回城后发现让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的儿子反倒是考上了好大学,一个不忿就动了报复之心?
苏媛想得头都大了,赶紧打住了胡思乱想。
这都是她的猜测,现在谁也不清楚事实真相是什么样的。
最紧要的还是先确认那人是不是真的跟着下放了,又是下放到了哪里。
起码得先掌握对方的动态才行。
“那知道他们下放到哪里了吗?”
“下放到西北肃州了,离海市比我们远多了。”
苏媛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
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都是我爸说的?”
祁绍笑了笑,她现在才发现啊。
“不是,我问了那边的朋友打听的。”
苏媛猜也是,否则她爸怎么会打听这么详细,顶多知道有个粮站领导被批了,正常情况下连人家叫啥名都不知道才对。
祁绍揉了揉她的眉心,认真地说:“别多想了,我再找那边的朋友问问曾家小儿子是不是确认走了,也会跟肃州那边问问的。”
苏媛回过神来,拉着他的手无意识地揉搓起来。
“肃州那边你还有认识的人呢?”她诧异地问。
祁绍挑了挑眉,故意得意地说:“那可不,小瞧人了不是?那边正好有个同学,打听消息方便的很,放心吧。”
说到后面又正经起来,力求让她放宽心。
苏媛也慢慢沉下心来。
确实,想再多也白搭。
还是先确认那人在不在海市再确定她的下一步计划。
此时,她也想起来自己也有事要说,遂试探地开口:“你说我把工作卖了怎么样?”
边说也还边观察着他的神色。
实在是,在这个把工作当传家宝,可以传给子子孙孙的年代,没有个正当理由,基本上是没人卖工作的。
她这突然就不想工作了,正常人都无法理解。
也不知道祁绍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