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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一信众的士气极其低落。

从永安城如丧家之犬逃窜后,一路尽是萧王追兵。

就连之前被占据的城池重镇,也不知从哪涌出伏兵,几番围追堵截,五万兵马,如今只剩三万不到。

这让作为三军统帅的狄丰,感到万分焦躁。

他想寻求‘海龙’的指点。

但汪仲康在永安城受挫,并失去亲弟弟后,似乎也一同失去了征伐争霸之心。

赶路时没有任何言语。

觅地休整时,也总在打坐潜修。

狄丰问了许多次,灵一道究竟何去何从,是退回应南,还是选一天险坚守。

结果汪仲康每次都是淡淡回应:“去与留,自有定数,不要问我,要问你们的本心。”

玄之又玄的回答,把人愁的不行。

眼见前面有条河,狄丰下令命大军停下,取水做饭,休整休整。

闻言,汪仲康从马上飘然而起,跃上河床当中的一块坚石,盘膝坐下,闭眼入定。

清风鼓动衣袍,三缕长髯摇晃,好似仙人一般。

信徒们在河岸边纷纷下跪,口呼海龙真人,求着他指点迷津,带大伙走出困境。

但汪仲康置若罔闻,始终不开口。

作为灵一道的精神领袖,他自然有着无比超然的地位。

因此狄丰尽管有些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当是在这行军关头,真人恰好遇到了道法上的突破,故才每每修行打坐。

狄丰牵马靠近河边,先将水囊灌满,又蹲下来捧水解渴。

只是没容他休息片刻,河流下游处,却突然间涌出一队人马。

领头的年轻人光着膀子,手里拎着柄开山斧,身后有人举着旗帜,写着一个‘蔺’字!

狄丰一眼瞥见,就晓得不妙。

惊讶为何蔺家余孽,竟从应南追到了这里!

不等他多想,那位骑马的年轻人,吼了一嗓子,驾着马率队冲了过来!

仓促迎战的灵一道,显然不是对手。

被对方骑兵这么一冲,竟是直接将大军撕开一个缺口。

一马当先的蔺天龙,好似猛虎入了羊群,双手举着大斧,左右挥扫,杀的灵一信众哭爹喊娘。

砍杀间,瞥见在河中打坐的汪仲康,蔺天龙犹如打了鸡血般,拨转马首,转个方向冲了过来!

“拦住他!快拦住他!”

狄丰抽出佩剑,大声下令。

身边人聚集而至,不少信众持盾来防。

蔺天龙将斧头抡了一圈,在马上使了个海底捞月,嘭的一声,连人带盾劈成两截。

狄丰麾下悍将孙存武,见对方来势汹汹,立即持双锤迎战。

他从侧方靠近,趁蔺天龙挥斧砍杀的空,旋个半身,抄起铜锤砸中马首。

那战马整个脑袋几乎被捶的拐了弯,脖颈瞬间断裂,两蹄一跪,滑行倒地。

蔺天龙反应很快,在战马滑倒之前,甩脱马镫,落地一个翻滚,顺势持斧横扫,斩掉三名信众的腿。

孙存武挥舞双锤,怒吼一声,大步向前,与之战到一起。

二人兵器相交,铿锵有声,火花四溅。

狄丰取下身后弓箭,打算暗中相助。

谁知河对岸,却又涌出一队兵马。

这回旗帜上是个‘徐’字。

领头之人身穿道袍,帅的一塌糊涂。

见到打坐的老道,他眉头一竖,扬手指道:“汪仲康!分胜负的时候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汪仲康终于睁开眼睛。

“呵,我当是谁,不过一手下败将!”

说罢,他一声狼啸,身如大鸟般掠起,两丈多宽的河床,眨眼便知。

五指一并,直奔徐道覆面门。

“妖道,找死!”

徐道覆后方跟着位小将,虎吼声,高高跃起,双手持刀下劈!

汪仲康立即变招,抬手来迎。

嘭!

二人罡炁相碰,河水为之激荡。

“啊啊啊啊啊……”

那小将双眸赤红,神色癫狂,身在空中,一连劈出数刀。

汪仲康以罡炁灌袖,施展铁袖功。

嘭嘭嘭嘭……

刀袖相交,宛若闷雷。

两人从空中落去河床,以快打快,招式凶险搏命,看的人直冒冷汗。

“覃彻,退下,让我来!”

徐道覆抽出佩剑,从马上飞跃而出,如游龙般去了二人上空,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漂亮。

那小将闻言,立即平举刀身,挡住汪仲康一掌,借力退后,从容脱身。

银光连闪,身在空中的徐道覆,虚虚实实共刺五剑。

汪仲康立在水中,举双手来迎。

叮叮叮……

或弹或拨,尽数挡下。

但徐道覆翻身下落之际,却翻转手臂,自下撩起。

汪仲康本未当回事,谁知这一下,竟被他撩破衣袖,震散罡炁,连小臂处,都被划出一道血痕!

这……怎么可能?!

汪仲康满脸惊讶。

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平平无奇的一式,可以伤到自己!

徐道覆踩在凸出河面的石头上,见剑法有效,露出些许笑意。

“这、这不是观云境!”汪仲康瞪着他,咆哮质问:“这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徐道覆抬起手中剑,轻轻摩挲,“入世还俗后,我把道法全忘了。”

“忘了?”

“是,就如方才那招,我没有印象,也不记得是如何用出的。”

汪仲康愣住。

徐道覆道:“或许我的身体,还留有观云境的记忆,但我确实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是这样?

汪仲康心中一动,想起自己那卷不知名古籍中的一段话。

关心守心明心性,去心留心任天真,有心无心皆自然,道在其意不在心……

他幡然醒悟:“原来那六道无心,是这个意思!”

一声惨嚎从对岸传来。

汪仲康回身一看,见那孙存武,被蔺天龙砍掉一臂,喷出的血水,形成一片浓雾。

狄丰已率人往上游跑了,信众们丢盔弃甲,连旗帜也撇去了地上。

“汪仲康,你大势已去,认输吧!”

“输?”汪仲康冷笑,自负道:“自打来这儿世间,我就从未输过!”

说完纵身一跃,噗通入了水中。

……

多多古与冉闯,带着两头猿猴来到大康。

按照肖老头给的锦囊妙计,他们乔装打扮,以卖艺身份掩人耳目。

从消息得知,孙愈居住在一间名为宾满棚的客栈中。

班石虎安排的很周到,圣人想要什么就给什么,银子、女人、琼浆玉液、美味佳肴,甚至还安排了六人抬的轿辇,出门去哪,就送去哪。

为不惹人怀疑,多多古、冉闯准备先在街口卖艺,等天黑了再入住客栈。

敲锣的时候,之前邓夏在大康安排的探子上前接头,明确表示,前两日专程提醒了孙愈,奈何对方仍然我行我素,浑然不记得目的。

冉闯心说那正好,一刀宰了干净。

周围行人被锣鼓引来,见场中有两头高大猿猴,晓得是耍猴的,纷纷靠近围观。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让所有人惊掉下巴!

啪!

一头猿猴持鞭挥舞,鞭梢落地声势极大。

多多古立马倒立!

“呜哇哇!”猿猴下达指令。

多多古立即改单手倒立!

而另一边,猿猴扔给冉闯一根长枪。

“呜呜哇!”

冉闯便用脖子顶住枪尖,然后劲力一发,生生将枪杆折断!

围观人全傻了!

谁耍谁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