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穹顶坍塌的碎石还在簌簌坠落，汪尊抱着许瑶的手掌触到冰凉的液体。
他低头看到少女后颈的紫黑掌印正在渗出暗红血珠，那些血珠悬在雪白皮肤上将落未落，像一串被碾碎的珊瑚珠。
二十丈外的石碑旁传来玉石碎裂声。
神秘女子咳出半口淤血，锁骨下的血色锁链纹如同活物般收缩，将未燃尽的符纸灰烬卷进皮下。
她染血的指尖在石碑上划出三道焦痕，每道痕迹里都浮出半透明的青鳞。
\"小心东南！\"沙哑的示警声未落，三条骨刺从地缝里暴起。
汪尊旋身将许瑶抛向后方石台，青铜残片擦着肋骨嵌入地面。
黑雾凝成的利爪撕开他肩头布料时，他看清了雾中扭曲的兽脸——三只竖瞳呈品字形排列，咽喉处嵌着半枚腐烂的鳞片。
神器残片在掌心发出蜂鸣，汪尊将淌血的掌心按在龙鳞纹消退的位置。
三百年来第一次，他主动把经脉里所有灵力灌进残片。
龟裂的青铜表面渗出暗金液体，那些液体顺着他的掌纹爬上小臂，在肘关节处凝成三枚逆鳞。
黑暗生物的嘶吼声突然变得尖锐，溶洞四壁同时浮现出六十四道裂缝。
粘稠的黑雾不再凝聚成兽形，而是化作千万根带着倒刺的触须。
某个追随者的长剑被触须绞成铁屑，飞溅的碎屑在汪尊左脸划出血线。
\"坎位退七步！\"汪尊的声音裹着青铜共振的嗡鸣。
残片映出的血色视野里，所有触须根部都浮着指甲盖大小的灰斑。
他并指划开右腕，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残缺的雷纹。
当第三道雷纹闭合时，追击神秘女子的十二条触须突然抽搐着蜷缩起来，灰斑位置爆出青紫色电光。
浑身浴血的修仙者们立刻抓住战机。
穿绛紫道袍的老者咬破舌尖喷在拂尘上，尘丝化作锁链缠住三根触须；戴青铜面具的少年甩出七枚淬毒银梭，精准钉进电光闪烁的灰斑。
神秘女子挣扎着掷出半块玉珏，碎裂的玉片在汪尊头顶结成半透明光幕，挡住斜刺里袭来的骨锥。
残片表面的逆鳞开始剥落，汪尊感觉到脊椎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但他看清了西北角某根触须的异状——那根比其他同伴细三分的触须末端，粘着半片未消化完全的传讯符残纸。
当青铜液体流到他指尖时，他对着那片残纸弹出了蓄势已久的雷诀。
金色雷光贯穿触须的瞬间，整个溶洞响起琉璃破碎的脆响。
所有触须同时僵直，灰斑处的电光连成蛛网。
汪尊咳着血沫厉喝：\"震位火攻！\"话音未落，神秘女子染血的裙摆已卷起赤焰，火舌顺着电光蛛网眨眼间蔓延整个洞窟。
焦臭味弥漫时，汪尊踉跄着撞在石碑上。
残片彻底褪成死灰色，那些金色液体正在他皮肤下形成诡异的脉络。
他最后看到的是神秘女子锁骨下的锁链纹在火光中变成暗金色，而许瑶后颈的掌印边缘，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小的鳞状纹路。
焦黑触须簌簌掉落时，汪尊掌心的青铜残片突然震颤起来。
那些嵌在皮肤下的暗金脉络如同活物蠕动，将洞窟里逸散的灵气尽数吞入体内。
他踉跄着撑住石碑，发现方才被雷火灼烧过的地面竟渗出丝丝缕缕的乳白雾气。
\"灵气化实！\"绛袍老者声音发颤，拂尘坠落的银丝在雾气中泛着微光。
汪尊本能地张开五指，残片牵引着白雾在众人头顶结成蛛网状光幕。
三根骨锥撞上光幕的刹那，竟像冰棱坠入沸水般消融殆尽。
神秘女子突然抓住汪尊手腕。
她锁骨下的暗金锁链纹正在发烫，指尖沾着的血渍在对方皮肤上灼出青烟：\"这些灵气带着腐味。\"
话音未落，西北角的石壁轰然炸开。
汪尊看到七颗拳头大小的黑晶悬浮半空，每颗晶体里都封着团蜷缩的兽影。
残片突然发出刺耳鸣叫，那些被他吸收的灵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逼得他对着黑晶挥出裹挟金光的一掌。
光幕应声暴涨，将崩飞的碎石全数挡在外围。
汪尊惊觉自己挥出的灵力竟比往日浑厚三倍有余，残片表面剥落的逆鳞不知何时已重新覆盖上暗金纹路。
某个戴青铜面具的追随者突然跪倒在地，他方才被触须洞穿的右肩正在光幕笼罩下长出肉芽。
黑暗生物的尖啸声突然变得整齐划一。
汪尊看到满地焦尸中浮起萤火般的绿芒，千万点幽光朝着黑晶汇聚，在晶体表面凝成蛛网状的裂纹。
许瑶不知何时已爬到他脚边，少女后颈的鳞状纹路正随着绿芒明灭闪烁。
\"是献祭！\"神秘女子突然扯开衣襟，锁骨下的锁链纹绽放出刺目红光。
她将染血的玉珏碎片按在汪尊心口，厉声喝道：\"用我的血为引！\"
残片突然变得滚烫，汪尊感觉有冰锥顺着腕脉刺入心脏。
神秘女子玉珏上的血珠渗入青铜纹路，竟在光幕表面凝出凤凰形态的虚影。
当黑晶同时炸裂时，汪尊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对着凤凰虚影喷出精血。
光幕上的金红纹路骤然凝实，将席卷而来的绿芒狂潮挡在半丈开外。
汪尊听到此起彼伏的闷哼声，追随者们七窍都渗出了血丝，却无一人松开维持阵法的灵力输送。
许瑶突然伸手按住他渗血的膝盖，冰凉指尖触到暗金脉络的刹那，那些躁动的灵气突然变得温顺如绵。
黑晶碎片在绿光中重新凝聚，竟化作九盏白骨灯笼。
灯笼表面浮动的兽影比先前清晰数倍，每道影子额间都生着枚血色竖瞳。
汪尊感觉残片的震颤频率开始与心跳重合，当他抬手的瞬间，光幕上的凤凰虚影突然展开双翼。
残余的黑暗生物发出凄厉哀嚎，它们在金红光晕中如春雪消融。
神秘女子突然剧烈颤抖，她锁骨下的锁链纹爬出细密血珠，却在触到汪尊衣袖时化作青烟消散。
许瑶后颈的鳞片纹路已蔓延至耳后，在凤凰清鸣响彻洞窟的刹那，她瞳孔里闪过一线竖芒。
当最后一盏骨灯笼坠落时，溶洞突然陷入死寂。
汪尊撑着残片单膝跪地，发现那些暗金脉络正缓缓退回青铜纹路。
神秘女子虚脱般倚在石碑旁，染血的裙摆盖住了她锁骨下逐渐暗淡的锁链纹。
\"尊上...\"戴面具的少年刚开口，整座溶洞突然震颤起来。
尚未散尽的绿芒在穹顶汇聚成旋涡，某种比黑暗更浓郁的阴影正在其中缓缓蠕动。
汪尊抹去嘴角血渍，残片残余的温热突然变成刺骨寒意——他分明看到自己映在石壁上的影子，右肩突兀地多出个兽首形状的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