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龙马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原先的一切行动都因这意料之外的话语而冻住，转而是僵在原地的身体。
和除了一声下意识喊出的“什么”。
餐厅内的气压骤低。
紫胤京介在对养子道出这一残酷的消息后紧皱的眉头和握住茶杯的手就没有松过，显然他内心也并不好受。
但他并不准备做先开口的人，因为现在最需要发泄的人不是他。
因此在龙马接受一切前，他不打算再说任何话来刺激他了。
一秒、两秒、三秒……
体感的时间仿佛被延长了一般，连那挂在紫胤京介头顶上的时钟上的秒针也变得缓慢起来。
而不知为何，餐厅里的其余人也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对话的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倒不是因为大伙有多理解此刻二人的心情，而是所有人都看出来龙马的情绪要爆发了。
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龙马失神了足足十数秒，而当他终于彻底明白眼下发生的事后，裹挟着困惑与忿怒的质问就如同狂风暴雨般朝自己的“养父”袭卷而来。
“为什么？！你他妈疯了吗！？紫胤会可是爷爷和父亲的心血啊！？”
“你就这么放弃了？！难道就因为这帮龙极区的渣滓吗！？？”
丝毫没顾忌左浩鸣等人，龙马嘴上就毫不留情，激烈的言语出口的同时大手猛得一指剩下的人。
像马翼云、庵雷穹、罗阎明这样的人正要发作，但都被能压住他们的人给制止了。
已经没必要了。
紫胤京介仍然沉默着，接受着龙马愈发过分的谩骂。
“你以上上宾的待遇招待这些家伙，像条被抽了脊梁的老狗一样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甚至还要把我叫过来见证你这副荒唐至极的模样！到最后却只是为了把紫胤会散了？”
“你开什么玩笑！？”
龙马的言辞虽愈发过分，但眼底的怒火却是渐渐消蚀，比起生气，不解才是他此刻面对眼前男人的态度。
“哥哥……”见老爹被骂成这样，音花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她想要出声调解，但她又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话他不会听进去的。
因为她明白，紫胤会的存续在哥哥眼里是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一点屁大的地盘就连手都不要了。
想到这，音花看向龙马的左手的位置。
“你的手好点了吗？”
许是一连串的怒骂给龙马弄得都有些停气了，紫胤京介抓住了对方这一瞬间的间隙，只不过出口的话语既不是反驳也不是请求对方的谅解。
仅仅只是作为长辈的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关心之辞。
龙马微微一愣，一时连回答都忘记了。
男人的关心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但偏偏又是在自己将这个养育了自己六年的亲人臭骂了一顿的此时。
一抹愧疚沉沉的压在了心上。
相同的话不同的人听当然有不同的反应。
手？
秋水的众人听罢不禁望去，却是没发现任何异样，两只手既没缠着绷带也没留有疤痕，完全看不出是需要紫胤京介那样关心的样子。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人发现异状……
因为对方是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所以左浩鸣就特别留心了一下，结果发现龙马的左手活动的明显有些不自然，不过他当时也没太在意。
现在看来，果然有事。
那些陌生的光芒如刺般在灸在手上，龙马打心底里感到不悦，但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老爹的解释。
否则他实在无法释然。
龙马继续道：“别转移话题！我的手怎么样跟现在的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
紫胤京介看向前激动的龙马，这是他继对方的痛骂后的第一次与他对视，可即便是站在这样看似理亏的立场之上，他看向龙马的目光中也没有半分的躲闪。
如此一来，倒是龙马被望得生出了退却之意。
就好像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鬼一样。
“你好好想想，你的手是因为什么而受伤的？”紫胤京介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就为了二丁目的那块地盘。”
龙马急不可耐地反驳道：“可那是紫胤会的……”
“那又如何？有你的身体重要吗？”
“而你要知道，或许你是其他人眼里的紫胤会少主，但你在我眼里，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老爹平淡的言语，却使得龙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并不认同男人的话，他甚至还很想出言反驳一声“只要是为了紫胤会，我连命都可以付出”。
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直到刚才那一刻才恍然发觉坐在面前的男人早已不是紫胤会的一把手了。
只是一名父亲。
但即便如此，龙马仍想挣扎一番，他咬牙切齿地发出了最后一声质问。
却又是那般的无力。
“我只想问为什么……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龙极区究竟给了什么才能让你就这样轻易把组织解散。”
“生存的机会。”
“不仅是我的，还有你、音花以及紫胤会的大家。”男人再度望向龙马，只不过这一次的眸光中又多出了一丝无奈。
“——！？”
龙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沉寂的内心又再度燃起怒火，他很想把桌子一掀让这些还在吃饭的龙极区成员全都去死，但他又不想让敌人有机会瞥见自己失态的模样。
到最后，他只是转身离开，并对紫胤京介丢下最后一句话。
“我生存的机会，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或是任何组织给予。”
“哥！等等我！”音花立刻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随着大门被重重拉上又被拉开，表情沉重的紫胤京介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容，笑着冲剩下的人开口道：“诸位，不必在意刚刚的小插曲，请继续享用你们的午餐。”
有人选择继续吃饭，而有的人却心情复杂起来。
“怎么感觉我成反派了？”马翼云神情郁闷道。
“黑帮之间的事，哪有什么正或邪，无非是弱肉强食罢了。”
一旁的左浩鸣淡淡回应，随即将一块天妇罗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