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着。
“柠柠。”
听到声音，温柠停下手里动作，回头。
冲江挚甜甜地笑了一下。
江挚松了口气。
温柠看起来比昨晚精神多了。
大概因为休息时间不够，微微有些黑眼圈。
眼睛还有点儿肿。
江挚走过来，看了一眼灶台上的锅，问她：“怎么起这么早？”
温柠转身继续忙活，说道：“做饭啊。昨晚你都没吃太多，身上有伤需要营养。我还给……给他熬了点儿粥，一会儿天亮了去医院带给他。”
江挚走到温柠身后，轻轻从后面抱住她。
江挚也没有说话。
就是用下巴轻轻抵着温柠的头发，闻着温柠身上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就觉得心里特别安宁。
温柠用手肘轻轻戳他，说：“你再去睡会儿吧，做好了饭我叫你。你胳膊上还有伤，一会儿洗漱的时候注意别沾水。”
“不睡了，和你待会儿。”
温柠回头，抬起脸吻了下江挚的嘴角，说道：“我一直都在呢。你听话，去休息会儿。”
“不要。我陪着你。”
“那你随便吧。”
江挚从后面虚抱着温柠。
温柠安静地切着胡萝卜和火腿丁。
过了一会儿，江挚的声音在她脑后轻轻响起：“柠柠，我今天就去交辞职报告。”
温柠懵了一下。
手里切菜的动作停下来。
温柠记起前世的某一个梦里，江挚受伤住院，温柠到医院跟江挚哭诉自己的担忧和委屈。
江挚也承诺过她，抓到凶手就辞职。
但温柠已经不是前世的温柠。
温柠并不希望干涉江挚的职业选择。
江挚有权利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温柠需要做的，是支持他。
温柠吸口气，放下菜刀。
她转过身来，抬头望着江挚，面容严肃道：“江挚，前世的我可能说过一些话，给你压力了。可我不是前世的我了。我比那时候成熟了。如果你喜欢这个职业，你可以继续做的。我们都是独立的人，我不应该干涉你的职业选择。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应该支持你。就像……”
灶台上火苗在燃烧。
映照在江挚的眸子里，星星点点。
江挚抬手捏捏温柠的耳垂，柔声说道：“可是我不希望你像你妈妈一样。柠柠，你没有干涉我。我选择了你，我要为你负责任。我不想做英雄。我敬重你爸，但我不想活成他那样。”
温柠有点儿想哭，心里特别复杂。
觉得江挚是因为她的私心，才放弃他的工作。
温柠很自责。
她怕自己哭出来，用拳头捶了江挚一下：“那你辞职了，你做什么呀？我工资只有四五千，可养不起咱俩还有两只猫！”
江挚轻轻把温柠揽在怀里：“怕什么？除了当警察，我还会做好多呢！顺风车、送外卖、健身教练、卖炸串儿？”
温柠噗嗤笑出来。
想起曾经有一次，江挚开车送她和韩亚光，路上遇到炸串摊，江挚打趣过她。
看着温柠笑了，江挚心里明朗。
江挚用手指挑弄着温柠的长头发，说：“要不然，我跟祝凌云学学写小说。比如《重生之后，女朋友突然倒追我》？或者《老丈人卧底的那些年》？”
温柠忍俊不禁：“……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挚陪着温柠一起笑，说道：“别担心。就算我没工作，我也养得起你和两只猫。实在不行，我就回去接管饭店，让我叔叔婶婶早日退休。”
温柠知道江挚是在逗她开心，怕她自责。
温柠说：“别开玩笑了，认真点儿。你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别着急。谁那么傻有铁饭碗说辞就辞啊？你申请调岗也行呀！”
江挚态度很坚决：“考虑好了。再说，我如果不辞职，你爸日后回了警队，没准儿就是我上司。谁愿意天天守着老丈人上班？”
温柠：“……”
＊
早晨，天气晴朗。
江挚胳膊有伤，不能开车，两个人打车去了医院。
温柠他们到的时候，医生刚刚查过房。
温原峰醒了。
额头上包扎着纱布。
左脸有几道血痕，是炸弹爆炸时，被物体碎片划伤的。
父女相对，谁都有些尴尬。
温柠抿了抿唇，移开目光，把保温桶放到桌上，说：“我给你带了早饭。”
“……谢谢柠柠。”
温原峰看着八年多没见的女儿，心里五味杂陈。
他走的时候，温柠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现在都长成了温柔自立的姑娘。
想起这些，温原峰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于是只好撇过头去，看向窗外。
温柠盛粥的时候，江挚帮着把病床上饭桌搭好。
两个人不需要语言，配合默契。
温原峰把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如果说之前他曾因为江挚和他一样的危险职业而满心愤怒，不希望温柠和江挚在一起。
可经历了昨晚之后，温原峰发现江挚也挺顺眼的。
温原峰喝粥的时候，温柠静静坐在一旁，用自己的手机回复朋友的信息。
之前江挚拿走了她的手机，对外一致宣称温柠外出参加职业培训了。
现在温柠得告诉她的朋友们，她参加培训回来了。
祝凌云一听到她回来了，立马给她打来视频电话。
温柠怕吵到温原峰，挂掉视频电话。
给祝凌云发信息过去：【大作家，我在医院陪病人，不方便。什么时间约一下呀？想你啦！】
祝凌云：【约约约！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对了，我买了房了！虽然是套二手房，但是环境好，装修也不错，明年我就能住进去了！】
温柠：【恭喜凌云！有时间我要去看看你的新家！】
祝凌云：【嗯嗯嗯！柠柠，你真的没事了吧？】
温柠：【我很好呀，云开雾散。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约饭、逛街、旅行、一起蛐蛐别人！】
祝凌云：【好！！！】
温柠：【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爸回来了。以后，我又有家人了。这段时间有好多好多故事，等有机会，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祝凌云：【嗯嗯嗯！！！】
温原峰看向温柠的时候，看到温柠在盯着手机笑。
笑得特别温柔美丽。
有妻子李婉的影子。
温原峰眨了眨眼，吸口气，憋回眼泪。
他抬头看向站在窗口晒太阳的江挚，问道：“对了，陆绍哲一直说什么开局、重来什么的，他是什么意思？”
闻言，温柠也抬起头，看向江挚。
江挚转身，阳光在他脸上打了一层柔和的光线。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高大醒目又好看。
江挚先看了一眼温柠，然后目光转向温原峰，说道：
“谁知道他什么意思？估计他是疯了吧！他就是个疯子。”
温原峰也不想深究，没有再问。
这时，局里给江挚打来电话，让他去局里一趟。
江挚便先离开了医院。
温原峰吃完早饭，护士来给他输液。
温原峰打上吊针，不好意思让温柠老这么陪着，对温柠说：
“柠柠，你该忙什么去忙吧。我这里没事。”
温柠摇摇头，说：“我没别的事儿。”
父女再次沉默。
又过了几分钟，温柠鼓足勇气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我妈给我留了一封信，说让我别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