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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血神皇朝的皇宫后花园里,小男孩正悠然地荡着秋千。在秋千旁的石凳上,坐着戴仲华,只见他无意识地摆弄着从一旁花圃摘下的花朵,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随着侍女步入花园,王动换下了穿了许久的旧军服,身着一袭蓝色儒衣。他依旧难以接受,这里与联合政府竟处于同一个时空。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被带到了另一个时空,因为眼前所见的环境与人物,都如同古装电视剧里的场景。但他确定这绝非拍戏,因为他找不出任何破绽,能证明这里是片厂或摄影棚。

远处传来军队训练的声音,王动回想起刚才那位美丽女子所说的话:“其实我们都来自联合政府,如今的联合政府距离此地并不算远。以联合政府过去的行事风格,侵略我们血神皇朝只是时间问题。为了皇朝数千万百姓,我们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甚至可能率先发起战争。”

尽管曾经身为联合政府的军人,然而王动却找不到理由去阻止他们。也正因他曾是位阶不低的军人,才真正知晓联合政府上层下达的命令。

“王大哥!” 看到王动走来,小男孩跳下秋千,小跑着来到他面前,“我们能回去了吗?”

王动苦笑着摇摇头,小男孩焦急地说道:“那可怎么办?姐姐她……”

“我知道你姐姐在等我们回去,可现在我们算是俘虏。你知道俘虏是什么意思吗?” 王动带着他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这里和联合政府算是敌对势力,说我们是俘虏,一点也不为过。”

小男孩疑惑地环顾四周,摇头说道:“怎么会呢?俘虏不是都会被关起来吗?刚刚那个姐姐还带我到外面逛了一圈呢!” 他伸手指向前方围墙上,一位红衣女孩正并膝坐在围墙上,微笑着看向他们。

“我也搞不清楚这算什么情况……” 王动自己也满心疑惑,可当他看到围墙上的红衣女孩,明白自己仍处于被监视状态。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会受到这般礼遇,这可不像是俘虏该有的待遇,他实在想不出任何可能的原因。

一旁的戴仲华走近两人,“王大哥,你知道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你是说脸上有两条奇怪红色纹路的那个?” 见戴仲华点头,王冠动摇头回应,“我刚还见到他了。我只知道他是这里的皇帝,这儿的人都尊称他为血主。”

戴仲华也坐了下来,“昨天你也看到我妹妹了。之前我在我妹那儿见过一张身份证件,虽已作废,但证件上的照片和那个人很像,而且…… 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你是说……” 王动想着那男子的容貌,又联想到那位绝色女子所说的话,突然灵光一闪,脱口惊呼:“貂聚昌!血主貂聚昌!”

“我也猜是他,那张证件上的名字就是貂聚昌,只不过照片上的他没有脸上那两条红色纹路。但能和我妹妹在一起,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 戴仲华说着,往后一靠,双手撑在身后,仰起身子望向天空,“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可那气势,他所做的事,以及他如今的地位…… 真让人羡慕啊……”

“那当然,你怎能与血主相比?” 三人后方,一位身着轻便宫装、戴着眼镜的女孩走近,手上托着个盘子,“就凭你只知道吃喝玩乐?别做梦了!”

戴仲华原本想反驳妹妹,可一想到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只好转过头,一言不发。

见戴仲华没有回应,戴佩倪也不再针对他,而是对王动说道:“王先生,这是你的东西,夫人吩咐我拿来还给你。”

戴佩倪手上的木盘里,放着王动的私人随身物品,有皮夹、证件包、一块电子感应晶片、一本小簿子,还有一条带有可收纳小相片的项链。

“谢谢。” 王动虽不明白为何会特意归还这些东西,但这些物品中,确实有对他意义非凡的物件,于是道谢后收下。

王动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我知道以我们四人的身份,本不该提什么要求。但我真的想知道,我们还有机会回去吗?”

戴佩倪回头看了看走廊,压低声音说道:“这我不敢肯定。不过据我所知,夫人很高兴你愿意说明联合政府的情况,而且…… 你们另一个同伴正与血主交谈,也正因他,夫人才让我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停顿了一下,戴佩倪似乎觉得没必要这么小声,便恢复平常语气说道:“既然你们现在都是联合政府的通缉犯,留在我们这儿也挺好的吧?至少有吃有住,能安心睡觉,不是吗?”

“话不能这么说。” 貂聚昌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右前方还抓着个男孩,男孩一脸惊恐。“他有爱人在等他,怎么也得让他们见见面,不然会遗憾终身的。”

说着,貂聚昌提高声调喊道:“天秤,过来!还有你们俩,也过来!”

听到貂聚昌的呼唤,天秤轻轻一跃,轻松越过大片花圃,落在貂聚昌身旁,“公子,有什么要天秤帮忙的吗?”

“没什么,我想去玩玩,王素珑不让我一个人去,非要我带上你们…… 我带一个也算带吧?” 貂聚昌见另外两人也已来到身边,伸手轻轻推开戴佩倪,“你站旁边点,帮我跟铜锁说一声,我出去玩几天就回来。”

“是。” 戴佩倪不敢违背貂聚昌的话,她深知自己的身份。更何况小青曾再三告诫她,凡事顺着貂聚昌的意,事后再报告给小青或者王素珑知晓即可。

貂聚昌身旁右下方,传来一个童音:“爸爸…… 乐园……”

“咦…… 我居然没发现你来了。” 貂聚昌虽这么说,还是开心地抱起自己的孩子,“好,我们顺便去游乐园玩,偷偷去,不让妈妈她们跟着!”

“呵呵呵呵──”

在貂聚达的笑声中,貂聚昌在众人面前打开了通道,通道出口远远能看到天都禁区。

“跟铜锁说一声,孩子在我这儿,让她别担心。” 貂聚昌对戴佩倪说完,抱着貂聚达,率先走进通道,“你们都跟上!天秤,断后。”

“是。” 天秤笑着回应,但在走进通道前,却对着花园一角扮了个鬼脸,才进入通道中。

天秤虽是挤眉弄眼,但扮出的鬼脸却并无半分难看,反而能明显察觉她得意的神色。

花园角落,树丛后方,双鱼嘟着嘴,有些难过地盯着通道关闭,“早知道就不吵着天秤姐换位置了…… 人家也想去玩啦……”

不远处的皇宫内院,王素珑与小青并肩站在内院房间门口,两人都望向花园方向。

察觉到貂聚昌已经离开,王素珑转身走进房间,看着刚才询问几个从联合政府带回的人时随手记录的资料。

“夫人,让公子就这么过去,没问题吗?” 小青不明白为何王素珑会让貂聚昌过去查看,即便他们提及了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地下组织,但这与当前的血神皇朝并无利害关系。更何况,要在不惊动联合政府的情况下,铲除这个地下组织并非难事,根本无需貂聚昌亲自出马。

“嗯。” 王素珑点头,拿着手上的资料微笑着说道:“我们这边是君权帝制,联合政府那边也摒弃了原本的制度。虽说他们是为了应对这前所未有的艰难处境,但换个角度看,也可算是进入君权帝制的过渡阶段,这几乎像是在为我们日后统一他们做准备…… 我真好奇,要是联合政府的领袖们知道此事,会作何感想?”

“公子本就是‘帝星’,天下理应臣服于公子,一切水到渠成,小青并不觉得意外。” 小青说着,也大致明白了某件事,心里踏实了些。

“若事实真如你所说,那么在貂聚昌统一人间界之前,我们就无需太过担忧,对吧?” 没等小青回答,王素珑继续说道:“这种事对我来说太过玄乎,我也希望如此。只是依我看,貂聚昌这阵子虽没多造杀孽,但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表面看似稳定,可我总觉得有些时候他显得烦躁不安。我一直担心,我们的做法会不会反而压抑了他的情绪,或许该让他独立决定一些事情。”

听王素珑这么说,小青表情略带苦涩。虽说貂聚昌每天都会上朝,但他并非能瞻前顾后、权衡利弊的政治家。在不愿正面反驳貂聚昌的情况下,小青与狐王妖月儿都学会了通过楚瑶依、铜锁甚至王素珑,来改变或阻止貂聚昌随性下达的命令。这种方式确实有效地避免了许多问题的发生。

王素珑抬起目光看着小青,露出温婉的笑容,“你们做得很好,若不是有你和狐王妖月儿,血神皇朝不会是现在的模样。但我们不能让貂聚昌出事,所以我才决定让他去联合政府的那个地下组织看看。一方面,他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另一方面,那边想必很乱,或许能让他找到发泄情绪的机会。”

停顿了一下,王素珑的视线回到手上的资料,“我认可你和狐王妖月儿的做法。就目前情况来看,貂聚昌确实不太容易对我、楚瑶依和铜锁生气,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我们一定要守护好皇朝,等貂聚昌和我离开后,这里将是其他夫人和护主血奴们生活的地方。时间或许不多了,你和狐王妖月儿还要多费心。”

“小青明白。” 小青行礼退下,心中坦然了许多。她没想到王素珑能理解她的想法与顾虑,体谅她与狐王妖月儿通过楚瑶依、铜锁甚至王素珑来改变貂聚昌的决定,对王素珑的认知又深了一层,也愈发尊敬她。

王素珑看着手上的资料,拿起一支金属笔管的钢珠笔。这是前一日貂聚昌带着护主血奴们前往联合政府时,王素珑特意交代戴佩倪带回来的。戴佩倪还带回了几大箱文具与纸张,这让王素珑等人方便了许多。

“最上面的是地下联邦啊…… 这算是人的劣根性吗?联合政府进入戒严才多久,就已出现如此完整的地下组织…… 可惜我不能一同前去,不然真想看看,貂聚昌在那儿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夫人。” 房门外,一位护主血奴低头拱手垂立,“公子、小公子,还有天秤带着联合政府的三人,已经穿过通道离开了。”

王素珑点头,“公子可能会去几天甚至几十天,这段时间正好让你们专心修炼…… 记得安排好人手护卫两位夫人,知道吗?”

“是!”

貂聚昌等人穿过通道后,在王动的带领下,走进一个荒废的商店区。

联合政府在戒严令期间,街道上不见普通行人的身影,除了偶尔有载运物资和人员的车辆经过,整个街道冷冷清清,大多数店家都未营业。

这个荒废的商店区原本是第九号城市的繁华闹区。十多年前,第九号城市,也就是当时的月城,重新规划交通运输后,原本位于这一区的月城便捷车站与政府办公厅都迁至他处,使得这片极为兴盛的商业区逐渐走向萧条没落。后来又发生了数次大型火灾,导致人潮散尽,商家也纷纷迁走,只留下这片荒废的市区。

王动带着貂聚昌等人,借助地形掩护,避开了几次巡逻警车,来到荒废市区中央的地下街入口。

地下街入口表面被杂物、垃圾掩盖。众人来到入口前,王动走到一旁一个不起眼的废弃冰柜前,在冰柜上敲了几下,冰柜里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哪一路的朋友啊?”

王动贴近冰柜回答:“没名没姓,依着汪老大,酒巷摸王八头。”

王动说的是进入地下街的暗语,里面的人又问道:“做哪一路生意去了?”

“招人。” 王动接过从下面缝隙递出的纸笔,填上几个数字后签上名字,又将纸笔塞回缝隙。

“嗯,多了三个人,规矩知道吧?” 里面的人说道,“女的就不用了,两人每个月多四千元,找你收。”

王动连忙回应:“知道了。”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散户,都快没法讨生活了,还出去带人回来!” 话虽如此,冰柜内的人还是启动了入口通道,垃圾堆中的一个冰箱门发出一声轻响。

王动快步走到冰箱前,左右查看,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拉开冰箱门,同时对身后的貂聚昌等人说道:“跟我进来。”

冰箱只是入口的掩护,内部已被掏空,一条倾斜的通道通向地下。下方传来许多人活动、交谈甚至吵闹的声音。

貂聚昌抱着小聚达,跟着王冠动,发现地下街并非表面那般荒废。走道两边原本店家的位置已被占据,原本一个店家的位置被划分成六个等份,中间还留出一条小通道。里面有人在做生意,卖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甚至可以称作 “破烂” 的东西。在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后面的狭小空间,便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可以看到有人用纸箱、破旧衣服等铺成睡觉的床铺,少许杂物就放在身旁。

貂聚昌等人的穿着虽显奇怪,但这里的人也都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甚至有人连衣服都没有,只是把纸箱挖开,套在身上当作衣服。

“这些人都是没有‘帮派’收留的,也可能是他们所在的帮派已经解散。要是在规定时间内交不出规费,就会被赶出地下街,甚至有传闻说,会被直接卖给警方。”

王动让戴仲华在前面带路,自己走到貂聚昌身边解释,而小男孩在得到貂聚昌与王动的同意后,已先行回到他们栖身的地方。

“他们面前的东西就是要售卖的货物,不过这里根本没人会来,所以被安排在路口,看能不能多赚点钱。”

这时,旁边有个老人,什么东西都没卖,独自坐在床铺前,脏污的老脸上满是期盼,挤出难看的笑容,望着貂聚昌一行人。

王动虽在此处待了一段时间,但看到这种情形,仍觉得于心不忍,却又无能为力,只好转过头,“那边的老人缴不出规费,期限又快到了。他不想被赶出去,最后的办法就是卖掉自己,去当别人的奴隶。”

貂聚昌往前看去,到通道底部转角,走道两旁至少还有百多个店铺,有几十个人坐在店铺外,大多是年长者。“你没想过买两个回去?”

“呵呵──” 王动苦笑着,“我在军队时收入不错,也存了些钱。但来到这里开销实在太大,加上他姐…… 连我当时带来的精神枪都卖掉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想到去军备仓库偷武器。”

王动的话让貂聚昌心中一动,他想起过去因时空意外来到第六界的事。在那里,他变卖了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饰,然而,他从未后悔过。

从貂聚昌带着护主血奴们来到血神皇朝的这段时间,在白虎破法术的影响下,他只专注于眼前和周遭发生的事,享受着权力带来的优越感。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去了,甚至很少想起不在身边的人,即便那些曾在他内心深处的女孩们。

往事的点滴迅速在他心头闪过,他停下脚步,表情时而微笑,时而沉闷,有时双眼还隐隐闪烁着泪光,浑然不觉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

尽管不知是什么原因让貂聚昌变成这样,而且似乎处于毫无防备的失神状态,天秤还是悄悄拉开在貂聚昌身旁的貂聚达,扬手施放出一层厚实的真气护盾,这是源自貂聚昌传授的 “保护罩”,将貂聚昌整个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