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窗户的木架被砸出巨响的瞬间,倒在屋内的牧恩像是有了几分意识似的艰难抬眼。
可撞入眼底的是乱飞而起的木屑,以及牧恩自己都听不清的呢喃:“别……”
别进来……
砰砰!
谢锦珠直接爬上窗沿,抓住上方的横梁借力,双脚重重踹在窗上。
轰隆一声巨响!
在雪地上慌得六神无主的人终于转过头来,却只来得及看到谢锦珠飞身跳了进去!
长贵还坐在雪地里,喃喃地说:“那个叫牧恩的,是不是就在那个屋?”
牧恩是第一个被单独关起来的,也是和第一个死了的接触最近的。
谢锦珠就这么翻进去了?!
长贵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她就进去了……”
正在扶他的人反应过来,不敢往里靠近疯了似的喊:“谢锦珠你不要命了吗?!”
“村长刚才跟你说的话是不是都白说了?!”
“你快出来啊!别靠近那个牧恩!”
谢锦珠听到门外急疯了的叫喊,垂眼看着早已昏迷不醒的牧恩,冷着脸往啐了一口:“都是放屁。”
牧恩说自己没事儿是在放屁。
把她捧成全村的希望也是在放屁。
到底活不活,除了她自己,谁说的都不算!
谢锦珠咬牙把失去意识的牧恩拖起来,艰难扛到床上安置好,面无表情地看向早已自觉展开的空间。
空间里的粮食药材,甚至是御寒的衣物都一应俱全,小山似的堆叠而起,让人安全感爆棚。
但此时更引人注目的是是否换药的选项。
一份能把牧恩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药,药价百金。
一份只能吃一顿。
牧恩一天三顿要连着吃三天。
谢锦珠:“……”
谢锦珠看着牧恩因为发病脱力,而没能及时吃的药包,心下涌起懊悔的同时,忍不住磨牙:“确定这么贵?”
这见钱眼开的玩意儿一次更比一次狠,到底有没有人能管管!
空间默默打出是否换取的选项,并未对坐地起价的过分给出任何解释。
谢锦珠深深吸气:“我现在贴心一点给他熬药来得及吗?”
别人吃了这个都是管用的!
空间冰冷的给出了回应:【死。】
谢锦珠:“…………”
别看牧恩人小年纪轻,肉没骨头重。
但他这条小命是真值钱!
谢锦珠黯然沉默,空间水波纹的闪烁一刹,最开始打出的死字变成了不祥的血红,还警示灯似的欻欻闪红光。
谢锦珠捂住自己被投入了血红一片的眼睛,心累地说:“换。”
金子没了再想法子赚!
令人心惊的红悄然褪去,谢锦珠的手中多了一摞方方正正的药包,空间还相应赠送了一套熬药的工具。
取而代之从空间内消失的是谢锦珠攒下的好多金条。
谢锦珠一言不发地生火加水,直到把温热的药汤灌进牧恩咬紧的嘴里,才跌坐在床沿缓缓呼出一口气。
谢锦珠擦了擦残留着药味的手,自言自语似的,声音发闷:“我会染病吗?”
她在外头的时候已经尽量避免了。
但扛拽牧恩的一连串动作什么都顾不上了,她会不会是下一个?
智障又爱财的空间终于给出了回答:【不。】
谢锦珠是空间的拥有者,自避这场灾险。
谢锦珠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在外头越来越密集急促的叫喊声中,扶着床站了起来。
“不会就好……”
她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呢。
不能在这里倒下。
谢锦珠整理好情绪,确定牧恩的状态在急速稳定,抹了一把脸就往外走。
“我没事儿。”
谢锦珠考虑到别人对这个病的畏惧,主动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停下,镇定地说:“你们不要太靠近我。”
“现在选出一些人到打谷场那边去,再问问谁的家里有大锅,把锅拆下来去打谷场那边统一熬药,再给发病的人送过去。”
村里地方不大,也找不到容纳很多人的空屋,没办法一次容纳很多人,所以把发病的人聚集在一起统一治疗是天方夜谭。
但谢锦珠已经意识到了只送药不可取。
发病的人很快就会丧失体力,难以支撑起来熬药,只能绝望等死。
熬药必须交给体力好的人,再统一送达,这样才能确保更多的人能吃到。
长贵尽管下意识远离谢锦珠,听到这话还是立马就动了:“快快快!”
“你们去找锅,剩下的去打谷场收拾地方!”
至于去冒着风险送药的人,谢锦珠选择了自己。
打谷场上,谢锦珠离群而坐,守着眼前孤零零的小火堆,被锅里飘散出来的浓郁药味熏了满鼻。
打谷场的空地上支起十几口锅,熬的全是黑黢黢的汤汁,味冲得让人都睁不开眼睛。
然而来往正在忙碌的人都分不出心思来说话。
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朝着谢锦珠在的方向扭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说不出的挣扎。
送药要亲自进入被封闭的门户。
里头的人不能出来,谢锦珠却要一家又一家进去。
如果再某一家被染上怪病,那谢锦珠她……
在众人无声但复杂的目光中,熬好的第一锅药可以出了。
谢锦珠站起来对着锅边的人说:“放在那背篼里装好,一次换一个新的背篼和陶罐,我去送。”
长贵面露不忍:“要不我去!也免得……”
“你在这里带着大家给没发病的人分药。”
谢锦珠非常镇定:“掺水后的药量用于预防正好,小孩分量再减半。”
“村长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长贵惨白着脸挤出个苦哈哈的笑:“嗯,他年纪大了,再加上……”
“我会去看他的,你们就暂时别回去了。”
谢锦珠背起背篼:“另外再找些人做吃的,粮食我出,做好了我一日三顿给送。”
病着的人光是喝药也不行,必须吃东西。
打谷场上的人在沉默中疯狂点头。
谢锦珠把背篼放在长贵的板车上,赶车就走。
车轮在雪地上压出深深的车辙印记,很快就消失在了打谷场的尽头。
总要有人站出来,此刻站出来的人是谢锦珠……
之前跟着所谓的大师围骂谢锦珠的人,突然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现场的沉默蔓延至心底,有人用力一擦眼角,哑着嗓子喊:“杵着干啥啊?”
“赶紧找家里的家伙什开灶啊!”
全村的命都挂在一条线上了,这个时候不甩膀子往一个地方站,难不成是真的想死吗?!
谢锦珠赶着车挨家送药的同时,本该是寂静的村庄四处冒起了淡淡的炊烟。
谢锦珠去每一家的神色都很平静,直到从德福家出来,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狠挫,眉心也失控惊跳。
谢锦珠转过拐角,不远处有人说:“咱家的粮食多,拿出来一些顶事儿,说不定能救命呢!”
“我倒不是舍不得粮食,只是锦珠说了不许咱们出来,万一被她发现了咋整?”
“发现不了!”
谢老太自信十足:“多大点儿丫头还想跟我斗?”
“我早就跟人问清楚了,锦珠走东边咱们就去西边,正好跟她是错开的。”
而且他们都跟村里人打过招呼了,没人会那么不识趣揭他们的底!
全村的人都动了,谢锦珠也在外头。
他们怎么能大门紧闭不动作?
良心过不去啊!
谢爹和谢大伯他们去帮着轮值守夜,她们就在家里做好了吃的,给轮值的人送饭。
两顿饭送完了,谢锦珠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