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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粉酥做得酥脆香甜,然而苏窈窕瞧着却是越发没了胃口,本想摆手算了,复又想起腹中孩子,只得叹了口气:“罢了,换些豌豆黄来吧。”

相比蟹粉酥,豌豆黄好歹口味清淡点。

勉强吃了两块,苏窈窕便觉得身子乏累,似乎从骨头缝里透出来寒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紫灵瞧见了,立即询问道:“娘娘可是冷了?”

苏窈窕摇头:“无妨,你们先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宫女们面面相觑,只得退下了。

人都散去,苏窈窕才将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好久才终于捕捉到那一丝寒意。

她抿了抿唇,半撑起身子,从床边小柜中取出一套金针来。

沿着周身要穴,苏窈窕边琢磨边下针,也不敢贪多,害怕伤了孩子,忙活了一个时辰,也不过堪堪将那一丝寒毒逼到了左臂中。

强撑着吐出一口浊气,苏窈窕突然喉间一腥,扭头吐出一口黑血了。

不过吐出这口血之后,她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苏窈窕再撑不住,甚至无力去擦拭地上的污血,便头一歪沉沉睡去。

这一睡,足足睡到了晚上。

腰腹酸软得厉害,苏窈窕眼睛还没有睁开呢,便听到外头传来橘英的声音:“奴婢参见皇上。”

“娘娘正在屋里歇着呢,打上午起便睡下了,特意嘱咐了我们不许进去。”

是战晨望!

苏窈窕猛然惊醒,她迅速起身将身边的金针收拢好,又挪过旁边的绣凳刚巧盖住了那滩凝固的黑血。

刚刚做完这一切,战晨望前脚就已经踏入屋内。

看到苏窈窕居然醒着,战晨望还愣了一愣,随即皱眉大踏步上前扶着她:“何时醒的?怎么也不叫人进来伺候?”

苏窈窕嘴角浮起一丝苍白虚弱的浅笑:“刚刚听到皇上声音才醒,尚且来不及呢。”

战晨望眉眼稍柔,又扳过她的脸细细打量:“嗯,瞧着脸色好了点。”

“王守仁倒不算太废物,他这条命暂且先留着吧。”

苏窈窕无奈地觑他一眼:“也是个老人了,何苦老吓他,王太医很是用心的。”

战晨望冷哼一声,“若非朕时刻警告,只怕他还不会用心呢。”

和封建君主有时候根本无法讲理,苏窈窕也懒得病中和他掰扯这些,轻声道:“听闻……太后回宫了?”

说起这个,战晨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这次太后气得不轻,走前都没和朕说一声。”

苏窈窕眉宇弥漫上点点愁绪,叹道:“也是我的过错,只可恨我如今连地也下不得,待日后,我亲自登门向太后认错。”

战晨望皱了眉,显然不想说这些,干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宫中搜查倒是搜查出了些端倪。”

说着,战晨望扬声对外道:“汪翦!”

不一会儿,汪翦便低眉顺眼地领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进来。

来人苏窈窕倒是认识,正是当日刚被封为禁军首领的林峰。

林峰今日卸了刀枪铠甲,恭恭敬敬下跪行礼:“属下参见皇上、宸妃娘娘。”

战晨望漫不经心点了点头:“直接说罢。”

林峰便不再多耽误,径直开口:“是!”

“那晚属下带着侍卫嬷嬷们搜查万景山庄各处,绝大多数妃嫔处并无不妥,唯独有二人微臣不敢擅自隐瞒。”

“一位便是瑾妃,瑾妃精通武艺,身手了得,曾当场和属下过招,属下惭愧,险些被取了性命。”

林峰为人处事亦是坦然,身为禁军首领,被一个深宫娘娘指着脖子,若是换成旁人,必然觉得羞愧难当,但他说来却是十分自若。

“不过属下亦察觉,瑾妃娘娘身手出身正派,和那晚行凶之人手法截然相反,不似同一人。”

苏窈窕听着,心中思忖,倒是和林峰想到一处去了。

要真是瑾妃做的,大可不必当众暴露,瑾妃平常为人冷漠低调,突然大打出手,恐怕也是清者无惧,间接自证。

“还有一个呢?”苏窈窕问道。

林峰顿了顿,忍不住看了眼战晨望,复低下头:“还有一人,便是婉贵人。”

“婉贵人当晚抱病,一直在殿内休息,属下又被孙嬷嬷绊住了脚,无法亲自进去查证。”

“不过属下后来折返,偷听到婉贵人和孙嬷嬷的对话,看似正常,但……呼吸却不对。”

“按照孙嬷嬷的说法,婉贵人是感染风寒,可属下听着呼吸声,虽然迟钝短促,却并无阻塞……倒像是故意为之。”

“除此之外,属下在观察院子时,发现院角墙壁上,有一处脚印,只是当时天黑,看不太分明,后续再去查探却已经打扫干净。”

说完这些,林峰便低下头静默不语。

殿内一时充满了死寂。

战晨望和苏窈窕各自沉吟不语。

虽然一开始说怀疑的有两个人,但是说到最后,显然只有一个人而已。

而那个人,偏偏好巧不巧,第二天别跟着太后回了宫。

这么多巧合,真是不让人多想都不行。

苏窈窕下意识看向战晨望,却见他眼眸微垂,若有所思地望着床边的绣凳。

苏窈窕的心立即提了起来。

她突然咳嗽起来,战晨望立即回神,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满眼关切:“可是累了?”

看到他视线终于从凳子上离开,苏窈窕才涨红着脸,摇了摇头:“臣妾无事。”

“皇上,如今您打算如何做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窈窕的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战晨望。

战晨望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泛起点点怒火:“你这是何意?”

“莫非你以为朕会包庇婉贵人?”

苏窈窕摇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婉贵人是您的表妹,又是太后的侄女,如今还回了宫,只怕这桩案子又要成无头公案了。”

她苦涩一笑,眼角清泪划过:“就如同当初淑妃滑胎,那只野猫不也无声无息,没了下落了吗?”

这话实在诛心。

淑妃滑胎的事情,明面上虽然没有结果,可私底下,每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