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将信封里的内容细细阅读了一遍,随后将它放在桌上。
这些关于商会内部的信息确实对她有用,但她不会因此就对林修放下戒心。
信任是需要时间和证明的,尤其在这个各方势力交错的境况中。
“曹安,这份信息先用起来,但要多加印证。”
沈清欢吩咐道。
“明白,小姐。”曹安应声,将信封收好。
沈清欢刚准备继续讨论对付江义的方案,府中下人急匆匆进来报告:“小姐,有位姓潘的商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姓潘的商人?”沈清欢稍加思索,“他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他自称潘家瑞,说是与小姐有生意上的往来。”
沈清欢和曹安对视一眼,她并不记得与一个叫潘家瑞的人有过任何生意往来。
“请他到客厅等候。”沈清欢说道,随后转向曹安,“你可知道这个潘家瑞是何人?”
曹安摇头:“属下对此人并不熟悉,只知京城有个做布匹生意的潘家,规模不大,在商界算不上响亮的名字。”
“那就先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沈清欢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向客厅。一个身着靛青色长袍、面容圆润的中年男子站在客厅中央,看到沈清欢进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沈小姐,久仰大名!鄙人潘家瑞,在城南经营一家布行,一直仰慕沈小姐的商业才华。”
潘家瑞拱手行礼,笑容可掬。
沈清欢礼貌性地回礼:“潘老板客气了。不知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在下听闻沈小姐对东直门外那块地皮颇有兴趣,却遇到了些麻烦。”
潘家瑞压低声音说道,“在下虽然只是个小商贾,但在商界也有些人脉关系,或许能助沈小姐一臂之力。”
沈清欢的目光在潘家瑞脸上停留片刻,试图看穿他突然来访的真实意图。
“潘老板对我的事情似乎很了解?”
“商场如战场,消息灵通是立足之本。”潘家瑞笑着说,“沈小姐与商会的那场竞价,已经在商界传开了。
江义那人向来心狠手辣,沈小姐若独自应对,恐怕会有些吃力。”
“潘老板与江义相识?”
“不敢说相识,只是略有些往来。”潘家瑞摆摆手,“那人表面上彬彬有礼,实则心思歹毒。
我虽然只是个小商人,但也看不惯他的做派。
若沈小姐不嫌弃,我愿意提供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助沈小姐一臂之力。”
沈清欢眉头微蹙,警觉起来,这潘家瑞主动上门,表现得如此热情,未免有些可疑。
“潘老板为何要帮我?”
“沈小姐直言不讳,我很欣赏。”潘家瑞笑道,“说句实话,江义坐大对我们这些小商人没有好处。
我们都希望商界能有更多像沈小姐这样的新鲜血液,而不是被几家大商贾把持。
再者,若沈小姐能在此事上胜过江义,日后说不定能给我些合作机会,岂不是双赢?”
沈清欢听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潘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这事关重大,我需要再考虑考虑。”
“当然,当然!”潘家瑞连连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帖,“这是在下的住处和铺子所在,沈小姐若有意合作,随时可以派人来找我。”
沈清欢接过名帖,递给一旁的曹安。潘家瑞又寒暄几句,见沈清欢不愿多谈,便告辞离去。
待潘家瑞走后,曹安上前道:“小姐,此人来意不明,恐怕有诈。”
“我也这么认为。”沈清欢沉思道,“他对我与江义的争端了解得太多,而且主动提出帮忙,未免太过热心了。
曹安,你去查查这个潘家瑞的底细,特别是他与江义之间的关系。”
“属下这就去办。”曹安应声离开。
沈清欢回到书房,思考着潘家瑞突然出现的意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自称只是小商贾的潘家瑞,能对江义的事情如此了解,必定与此事有所牵连。
天色渐晚,沈清欢决定先去巡视一下自己开的小店。
这家专卖糕点的铺子虽小,却是她立足京城的第一步。
平日里她常去看看,既是检查经营情况,也是与顾客聊聊天,了解市场动向。
刚踏入店门,沈清欢就注意到,今天店里的气氛有些不同。
几位常客在角落低声交谈,看到她进来,表情有些尴尬,交头接耳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翠儿,今日生意如何?”沈清欢向店里的掌柜女问道。
“回小姐的话,今日客人比往日少了些。”翠儿低声回答,脸上带着几分忧虑。
沈清欢点点头,径直走向那几位常客:“几位今日来得早啊,不知我家的糕点可还合口味?”
其中一位年长的妇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沈掌柜的糕点自然是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刘婶但说无妨。”沈清欢鼓励道。
“近日街上传言,说沈掌柜的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甚至说...说您做生意不讲规矩,强买强卖...”刘婶说这话时,明显有些不自在。
另一位顾客接过话头:“我们自然是不信的。
沈掌柜为人正派,做生意也公道,那些定是谣言。”
沈清欢嘴角微不可察地下垂,脸上却依然平静:“多谢几位解释。
这些谣言从何而来,我心中有数。几位若听到这样的传言,不妨告诉他们,沈清欢做事光明磊落,从不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几位顾客连连点头,气氛这才稍微缓和。沈清欢又与他们闲聊几句,了解了更多关于这些谣言的细节,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午后,曹安回来汇报调查结果:“小姐,这潘家瑞确实是做布匹生意的,在城南有家不大不小的铺子。
表面上看,他与江义并无太多往来,只是偶尔在商会聚会上见面。
但我暗中打探得知,潘家瑞有个堂弟在江义的账房做事,两家私下的联系不少。”
“果然如此。”沈清欢冷笑一声,“江义派这么个人来试探我,手段倒是高明。”
“小姐认为潘家瑞是江义的人?”曹安问道。
“不完全是。”沈清欢分析道,“潘家瑞这种人,最擅长两头下注。
他既不想得罪江义,又想在我这边搏个前程。
若我赢了,他能沾光;若江义赢了,他也没有彻底站在我这边,不算背叛。
这种人最是墙头草,风向哪边,他就倒向哪边。”
“那小姐打算如何应对?”
“暂且不理会他,继续专注对付江义。”沈清欢决定道,“江义已经开始在外面散播关于我的流言,想必是感到了压力。
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说明他开始急了。”
“小姐说得是。”曹安认同地点头,“那这潘家瑞若是再来,如何回应?”
“客气应对,但不要透露任何实质性的信息。
让他继续摇摆不定,或许还能从他口中套出些江义的消息。”
沈清欢思索着说,“同时,我们得加强对这些流言的应对。
找几个说书先生在茶楼里讲讲我们糕点铺子的好,顺便澄清一下那些谣言。”
“属下明白了。”曹安回答。
“还有,派人继续打探江义的底细,尤其是他与张德甫的往来。
那块地皮的事情,我不会轻易放弃。”沈清欢挺直了脊背,目光坚定。
曹安刚要回答,府中下人又来报告:“小姐,潘家瑞又来了,说有重要情报要当面告知。”
沈清欢与曹安相视一笑:“看来这位潘老板比我想象的还要迫切。
去请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这次又要演什么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