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的眸子中，闪过喜色。
她落到了宁亦身前，大方说道。
“你还记得伏口城南边禁地里，那翡翠镜壁对面的符文山么？”
自然记得。
宁亦点点头。
当时他一直觉得那远看像一个古符文的山，应该是有什么玄奇奥妙的，可惜没参透。
便见姜雨眯着眼笑道。
“我在禁地里边打坐了十一天，从那符山上，悟出了一套妖族功法，这功法，能让妖族在金丹境之前，每次修为进阶，不受劫难，出来后，我就想着传道给妖族那些小妖们，后来误打误撞，结识了南风她们，就来这里啦！”
“厉害啊！”宁亦震惊了下，立时赞叹起来。
姜雨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继续说着现在这山谷，已经是灵州妖族的道场，每隔一个月，她们妖族的大能就会轮流讲道，传授妖法。
这样的地方，灵州小妖们，几乎是趋之若鹜。
有一些人族散修，碰到瓶颈了，也会在远处旁听，南风她们也不驱赶。
以至于每次开讲的前一天，这山谷都是挤得满满当当。
有点类似卧月宗凌霄真人陆昭儿的做法了。
宁亦看着夜瞳眉宇间一片安然，便知道她已是紫霞宗掌教真人身份的过往，抛在脑后了。
也是，她的性子并不是那么强势，确实也不适合做灵州最大人族宗门的掌教。
这种妖族传道，才能让她找到自己的价值。
解释了自己身处这峡谷的原因，姜雨又看了看宁亦身边的夜瞳，好奇道。
“宁道友，你身边这位是？”
宁亦也不隐瞒，直接把夜瞳的身份说了出来。
并且说了此次的目的。
姜雨便极是震惊。
完全搞不懂，一个月族女皇，是怎么穿越万水千山，来到这灵州的。
夜瞳倒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只是拱手道。
“见过姜道友。”
姜雨连忙回礼，而后说道。
“你们月族侵入我南瞻，灵州妖族对夜道友这样的，只怕有些怨气，你不如施展下幻术，把额间遮掩一下为好。”
夜瞳愣了一下，便随手往额头一抹。
只见那上边的缝隙，便渐渐消失了。
姜雨便微微点头，继续道。
“我知道江青萝在哪里，你们随我来。”
这边宁亦便把战舰收进了空间戒指中，与夜瞳一起，跟着姜雨往山谷深处飞去。
山谷尽头，是在溪流的左侧。
山崖中间，有一方石台，石台之上，一个半圆形洞口赫然在望。
几人飞身上去，便见到了正坐在一张石头案几后边，看着一些写满了字迹纸张的江青萝。
她黛眉轻蹙，左手撑着下颌，右手卷着鬓角的发丝弯曲着，似乎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
南风并不在山洞中，案几边，只有捧着一根煮熟了的肉骨头大肆啃着的白月，这白骨妖挽着袖子，大咧咧地岔开腿坐着，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山洞不大，不过三丈多高，几十丈长宽空间。
江青萝听到他们三人飞行破空声，连忙抬头看来。
见到姜雨身后的宁亦，也是眼中露出惊喜神色。
但这神色，马上被主人给压抑了下去。
而白月努力吞下一大块肉，抬头看了一眼，含糊地道。
“泥们好！”
这家伙也不待宁亦他们回应，便又啃肉去了。
江青萝站起身来。
“宁道友，好久不见。”
对于宁亦身侧的夜瞳，她一愣之下，也是微笑点头示意。
夜瞳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皱眉地回了一礼。
她只感觉，这个江青萝看宁亦的眼神，很让人讨厌。
“我听说你们几个，把这里当做了道场，传授功法，真是可喜可贺。”
江青萝脸上渗出一片红，露出羞意。
她只是个金丹境妖物，其实论资格，还是不够传道的。
“都是姜雨在弄，我修为浅薄，不过打些下手。”
姜雨这时候，便故意惊诧起来。
“咦？难道上一次讲道，不是你为主？我还记得有一个狼妖，因为听了你的道法感悟，当场化形呢！他后来可没少送山果来感谢你！”
这江青萝，便连忙‘哎呀’一声，捂着脸了。
这一幕，看得宁亦‘嘿嘿’憨笑起来。
美人娇羞，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这时候，终于把手中骨头啃完了的白月，把油腻的双手随意往石头案几上一擦，说道。
“宁亦你不知道，几个姐姐好心讲道，结果还惹了一些不知好歹的妖物呢！”
“白月！”
那边江青萝嗔怒，看样子并不想让白月说出来。
宁亦眉头一掀。
“怎么，还有妖族对这样的事反对不成？”
这白月向来任性的，江青萝的警告眼神，她只当看不见，反而声调还大了起来。
“可不是！有个花豹子精，在青萝姐姐上次传道的时候，说我们的功法都是些垃圾！他说下次讲道，他会让我们见识，什么‘真正的术法’什么的！还说现在我们的功法，花里胡哨，不如一道射光！那家伙，老可恨了！”
宁亦听到后边，不由得与夜瞳对视了一眼。
‘一道射光’？！
这可太让人联想了。
宁亦表面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内里却已经猜测起来。
只怕是，有妖族，已经投靠了邪魔族了。
江怀素老哥的感觉是对的，灵州，不止那玄妙一个邪魔！
“哦？那下次讲道，在什么时候啊？”
宁亦便问起来。
“三天后，就在此处。”
姜雨在一边回答道。
…………
入夜。
山谷后边的小木屋中。
宁亦坐在门口的栏杆上，看着夜空。
秋季的傍晚，星辰很是明亮。
‘沙沙——’
有脚步踩踏落叶的声音传来。
宁亦转头一看，夜瞳正从一条小径上慢慢走来。
“怎么，不习惯么？”
这夜瞳，生下来就是万人之上，估计从来没有住过这简陋的居所吧？
然而她只是微微摇头，站在宁亦身边，依靠着木栏杆，问道。
“你今天怎么不跟那个江青萝说清楚，毕竟你要融合天道残片的……”
“过几天吧。”
宁亦轻声回着她的话。
过几天，江青萝就讲道完了，那花豹子妖物也会过来。
如果真还有邪魔，可有得忙了。
只希望不是跟玄妙一样的化神境，那真的没得打。
但应该不可能，至圣真君江怀素，已经是灵州修为最高的妖族了，不可能还有化神境的妖，他却不跟自己说。
这般推算下来，来的多半是元婴境或者金丹境的妖化邪魔。
夜瞳自然知道宁亦心里的打算。
“你想护着这几个妖族，好让她们顺利讲道？”
宁亦微微点头。
“这是好事，是天道所乐见的，而且日后真的要对抗邪魔，光靠我们人族还有你们月族，大约是挡不住的，我们需要联合所有种族——对了，你们月族的那个死亡射光，能对邪魔造成伤害吗？”
夜瞳凝眉，有些迟疑地说道。
“能是能，但是只有筑基境以上的修士，他们激发的射光，才能破开重甲邪魔的防御。”
“重甲邪魔？”
宁亦听了一愣。
“对，邪魔分两种，一种就是你见过的，穿着赤甲的玄妙那样的，还有一种，便是擅长夺舍寄生类的，那一种更为可怕，寻常修士的射光，几乎对他毫无作用，而且我说的那种毁伤千里的一次性法宝，也是由这种邪魔进行投放的。”
“而且，只要穿了赤甲的邪魔，都会受到寄生邪魔的节制，在战场之上，寄生邪魔一声令下，重甲邪魔几乎不可能有自己的思想，刀山火海也只能往前冲！这，也是我们月族面对邪魔族，大败亏输的原因之一！”
擅长夺舍寄生？
还有精神控制么？
宁亦心中一动。
感觉跟‘神临’，很是相似啊。
十万年前，南瞻大道被邪魔世界的天道打得支离破碎，所以它化成天道碎片之后，就着重这方面的运营了吧？
这南瞻天道，也是看到了邪魔天道的各种手段，所以都学习了起来。
只是本土天道毕竟还没有邪魔天道那么残忍，总算是保留了自己的神智……
“也就是说，其实这重甲邪魔，以月族的能力，是可以抵抗的？”
宁亦问道。
“如果以相同的修为计算，我们月族十个士卒，穿戴鳞甲的情况下，可以抵挡一个重甲邪魔。”
“……”
这怎么玩？
要知道邪魔打穿了那么多世界，论数量，可不比赤渊大陆与南瞻大陆加起来的生灵数量少……
宁亦沉默一会，又问道。
“是因为鳞甲与赤甲的区别吗？”
夜瞳点头。
“是，如果说，我们月族的鳞甲，相当于法器的级别，那赤甲，就是宝器以上了，无论攻防，都不是一个层级的东西。”
宁亦摸摸后脑勺，总算知道了，这特么就是生产力的差距啊！
邪魔能炼制赤甲，而月族只能炼制鳞甲，所以邪魔族可以碾压月族。
但碰到什么甲也不会炼制的南瞻大陆，月族又是极大优势状态了。
宁亦隐隐觉得，如果差距那么大，那即便联合南瞻所有种族，估计都难以赢得胜利。
或许，自己有机会的话，该去邪魔族老巢看看。
如果能学得赤甲的制造方法，那就是最好了。
然而，要去那种地方，怎么也得先转化为邪魔才是，否则一个人族，很难不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