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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官们的关照下,李海波在76号的混得风生水起。

凭借着这层特殊关系,他在各个部门都能说上话,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个科室之间。

但李海波深知,这种关系是一把双刃剑,必须谨慎使用,绝不能肆意挥霍。

他时刻提醒自己,要把这层关系用在关键之处,才能真正发挥其价值。

工作之余,李海波终于有时间兑现对大家的承诺,开始每晚前往租界教授易容化妆技术。

学员总共四人:张书明、温红秀、周正国和马全义。

然而,教学过程并不顺利。

张书明和马全义这两个糙汉子,手指笨拙得如同张飞绣花,无论怎么练习,都难以掌握细腻的化妆技巧。没坚持几天,两人便放弃了。

周正国倒是有些天赋,凭借着一定的绘画基础,对化妆技巧的领悟力较强。

可惜他平日里事务繁杂,总是抽不出足够的时间专心学习,常常是学上几天就因事耽搁,再回来时又得重新温习,整个学习过程断断续续,进步缓慢。

相比之下,温红秀的表现堪称亮眼。

作为女性,她天生对化妆有着敏锐的感知和浓厚的兴趣,再加上心灵手巧、悟性极高,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每次李海波讲解新的技巧,她总是能迅速掌握,并加以灵活运用。

可尴尬的是,李海波这个老师其实也是个“半吊子”。

当初向老赵媳妇学习时,他只针对性地学了男性妆容的画法,对于女性化妆技巧可以说是一知半解。

每次授课,他只能在自己脸上演示一些基本技法,然后让温红秀自行揣摩领悟。

面对温红秀提出的各种专业问题,他常常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在第二天专程去请教老赵媳妇,弄清楚答案后再回来解答。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温红秀的易容技术突飞猛进,已然达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境界。

如今,她不仅熟练掌握了各类妆容技巧,还能为张书明和马全义化出以假乱真的妆容,效果丝毫不逊色于李海波。

这让李海波既欣慰又有些窘迫,好几次都动了心思,想着干脆直接送温红秀去拜老赵媳妇为师。

但考虑到种种现实因素,这个想法也只能深埋心底,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76号总部内院施工现场一片繁忙,数十名俘虏和囚犯弓着背,在监工皮鞭的呵斥声中搬运钢筋。

生锈的钢筋被切割时迸溅出刺眼的火星,一群囚犯用铁铲快速搅拌着混凝土,泥浆裹着碎石翻涌,劳工们赤着脚踩在潮湿的泥地里,将调配好的混凝土装进斗车,倒入木制模具。

张大鲁戴着白手套,用卷尺反复丈量钢筋间距,时不时呵斥几句。

李海波隔着二道门,看见囚犯们用滑轮缓缓吊起沉重的预制板,劳工们齐声喊着号子,青筋暴起地将其固定在尚未成型的框架上。新浇筑的墙体表面还淌着水痕,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冽的青光,仿佛一头正在生长的钢铁巨兽。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厚实的墙体,心中快速估算着炸药当量。每一块混凝土都像是钉在沦陷区的棺材板,若要将这钢筋铁骨的巢穴彻底摧毁,恐怕需要数百公斤烈性炸药,从地基开始层层爆破。

李海波下意识摸了摸藏在内袋的蓝色证件。

虽然以他如今在76号的地位,只要对守门的内卫使个眼色,便能堂而皇之地自由出入;或是找主任张大鲁说句话,换成象征高级权限的红色证件也并非难事。

但他始终克制着这份便利,每次踏入二道门都严格履行登记手续,办完公务便即刻离开。

他倚在门柱旁,听着内院里传来的施工杂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凭借“顺风耳”异能,即便站在二道门外,整个特工总部的每一个角落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这份恰到好处的距离,既是保护色,也是护身符——将来若有泄密事件,也能名正言顺的躲过内部甄别。

我连二道门都没进,如何窃取情报?

正胡思乱想着,熊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拉着他进了办公室:“波哥!有生意上门!”

“什么生意?我们也没做什么生意呀?”李海波疑惑地看着熊奎。

熊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咧着嘴笑道:“波哥你这话说的,从牢房赎人的生意呀!

你之前不是让我们给那些保长散布消息吗?现在有保长带着家属找上门了!”

“才开张啊?都这么久了,你们是不是没把消息通知到位。

昨天分管监牢的钱教官还来抱怨呢,说牢房都快要装不下了,再不赎人他都打算杀一批了。”

一旁的杨春脸色发白,“杀......杀一批?装不下了他不会放一批吗?干嘛要平白无故地杀人?”

“想多了。”李海波扯了扯领口,突然觉得空气有些憋闷。

窗外传来凄厉的惨叫,混着乌鸦的聒噪。

“进了76号是不可能轻轻松松放出来的。

要是时间长了都能毫发无损地放出来,那以后还有人来花钱赎人吗?

这叫扰乱市场行情。

这样下去不行,瞎子你等一下去赎人的时候,找钱教官要一份名单。

我们按着名单把通知送到各个保长,让他们带家属来赎人,再不来命就没了。”

\"哦!好的好的!\"熊奎转身跑了出去。

李海波叹了口气,他其实是不想做这个生意的,可在76号这个吃人的魔窟里,自己不做,不等于76号就不抓人,有的是豺狼虎豹等着分食。所以还不如自己做。

不过做这生意也有个好处,钱教官承诺过,以后要是真有自己的亲朋好友被抓了,可以不用交赎金,给个十块八块的茶水钱就能把人领回去。这可是个大人情。

正胡思乱想着,引擎轰鸣声撕破施工现场的嘈杂,一辆锃亮的美式防弹车碾过碎石路。

李海波眯起眼睛,看见车头那串刺眼的黑色车牌——正是消失了整整十七天的丁木村的座驾。

“狗日的丁木村,失踪半个多月,终于舍得回来了!”

这段时间,丁木村像只不安分的狡兔,在上海与金陵之间来回奔波,特工总部里反而难得见他一面。

此刻望着防弹车扬起的尘土,李海波不禁暗自揣测:这混球转性了?打算回总部安分守己工作?

答案揭晓得比预想更快。

二十分钟后,76号特工总部迎来了一位贵客——土肥原宪二的得力助手清水董山。

在76号,如果说土肥原宪二是76号特工总部名义上的太上皇的话,那么清水董山就是76号特工总部实际上的太上皇。

从特工总部的筹备选址,到每一笔资金调拨、武器装备供应,甚至连76号这栋大宅子,都是清水董山一手操办。

名义上,特工总部隶属金陵维新政府,可实际上,从资金链到人员编制,都与维新政府毫无关联。

也难怪,丁木村频繁跑金陵的行径,让李斯群嗤之以鼻——分不清大小王啊!

现在的特工总部处境有点尴尬,毕竟日本人在华的特工组织已经够多了,而且宪兵队也在开始招收华人宪佐,没必要再多一个特工组织,所以在他眼里,特工总部就成了鸡肋。这是清水董山和李斯群双方都不愿看到的。

看着清水董山踏着满地枯叶,稳步走向主楼,李海波瞬间明白了他的来意。这位刚从日本本土归来的幕后操控者,怕是要给76号重新“规划归宿”了。

李斯群办公室内,檀木办公桌被擦拭得锃亮,却掩不住空气中凝滞的紧张气息。

一身戎装的清水董山闲适地仰靠在真皮转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扶手,军靴随意交叠,将整张办公桌占得满满当当。

丁木村垂手站在左侧,油光水滑的背头下渗出细密汗珠,眼神不住躲闪;李斯群则立在右侧,强装镇定的嘴角却微微抽搐。

“我这次来是通知你们。”清水董山的目光扫过二人紧绷的面孔,“汪鸡卫先生的特使,周火海已经到了上海。

汪先生对76号特工总部的工作进展非常感兴趣,现在的汪先生也非常需要你们的协助。”

“这次周火海来上海,就是协商你们今后的隶属关系,并给你们分派工作。”清水董山站起身,“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礼查饭店见周火海先生。”

话音未落,他已阔步迈向门口,军装下摆带起的风,卷得桌上的机密文件哗哗作响。

丁木村钉在原地般纹丝不动,他盯着清水董山即将消失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才开腔。

“周火海?一条丧家之犬而已,他想见我应该来76号特工总部!”

清水董山猛然转身,他瞪圆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右手下意识按在腰间配刀上:“丁桑,你疯了?

那可是汪主席的特使,未来金陵维新政府的二号人物,你们的顶头上司!

你让他来76号见你?”

李斯群见状立刻赔笑着上前,“清水阁下消消气,木村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马上动身,去礼查饭店见周先生。

木村,走啊!别让周先生等急了!”

李斯群心里跟明镜似的。年前他们去港岛拜会汪鸡卫和周火海时,76号还只是个纸面计划。

当时对方瞧不上他们这些光杆司令,对他们不冷不热,还多次以“日程繁忙”为由推托不见,受了不少窝囊气。

如今76号发展得风生水起,周火海却突然跑来摘桃子,也难怪丁木村会憋着火气。

当然这样很幼稚。

其实丁木村说完就自己就后悔了,汪兆铭如今虽困在港岛,但扶持他组建维新政府早已是日本军部的既定方针。

76号再怎么折腾,最终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特工总部将来也一定会划归金陵政府,这个时候得罪周火海十分不智。

但骄傲让他不愿低头,只能硬撑着开口:“我需要沐浴更衣!”说罢转身走向办公室内间。

清水董山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紧了紧手中的配刀,恶狠狠地说:“那我在礼查饭店恭候两位主任大驾光临!”

李斯群弓着腰一路小跑着将清水董山送到楼下,“清水阁下请先走一步,我一定会尽快催促丁主任尽快动身,不会让清水阁下和周先生等太久。”

看着黑色轿车尾灯消失在大门外。他掏出丝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抬头望向三楼丁木村办公室透出的灯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特么作得一手好死啊!”

夜幕降临,黄浦江畔的礼查饭店灯火通明。周火海身着笔挺西装,端着威士忌倚在落地窗边,目光扫过楼下街道。

当看到清水董山独自走进饭店时,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摇晃着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当丁木村和李斯群来到礼查饭店时,周火海亲自来到大门口迎接,丁木村刚推开车门,就见周火海已快步迎上前来。

伸手握住丁木村的手用力摇晃:“丁主任,实在不好意思,按道理说,来到上海我应该亲自登门拜访。

只是我的行踪要保密,不能让军统的特工发现了,暴露了行踪。”

丁木村望着对方眼角堆起的笑纹,心里的防备竟不自觉卸了几分。

一路上反复思量的冷硬措辞化作点头致意:“周先生言重了,安全自然是头等大事。”

周火海顺势揽住他的肩膀,引着众人往餐厅走去,还说起了家乡话,引得丁木村哈哈大笑。

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混着寒暄,倒真像是旧友重逢。

而李斯群在边上听得却眼皮直跳,从周火海的说辞上看,清水董山显然把办公室里的冲突原原本本转述了。

人家周火海什么人?在民党的时候,人家职务比你高,年纪又比你大。这个曾在民党政府位高权重的政客,如今屈尊降贵到饭店门口迎接,绝不是表面这般和气。

分明是在以退为进,这份隐忍与算计,当真是深不可测。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周火海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今日的折节下交,不过是为了明日更好地将76号纳入掌中,将丁木村、李斯群这些人彻底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