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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裁缝转头看向闷头坐着的王铁锤,手轻轻搭在年轻人肩头:“小王啊!你们都还年轻,这次的事情我不怪你。

但是一定要吸取教训,千万不要再自作主张发电报了,搞的吃力不讨好的,多划不来呀!”

王铁锤喉头滚动两下,瓮声瓮气应道:“嗯嗯嗯!我一定吸取教训!”

“哎!”赵裁缝从藏青色长衫内袋摸出张纸条,他将纸条交到王铁锤手上,“等一下把这个发回山城总部!

尽量修补一下和总部的关系,能有多大作用,就看天意了!”

王铁锤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后,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说:“赵哥!还得是您!”

“哎!还是老赵我承担了所有啊!”赵裁缝摇了摇头,夫妻俩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半小时后,一段电波通过上海站大功率中继台,飞向山城军统总部:“卑职‘螺丝刀’小组全体,诚惶诚恐。

对之前自作聪明的行为深感愧疚,幸总部长官大量,念卑职一心为国,不予计较。

卑职定痛改前非,为党国鞠躬尽瘁,以报局座栽培。

另,76号已启动新一轮内部甄别,76号高层被一网打尽。”

翌日清晨,李海波闷闷不乐地来到76号上班。

昨晚他辗转反侧彻夜未眠,想了一晚上结果越想越气。

戴老板生不生气,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可眼看就到手的功劳没了,等于大把白花花的银元打了水漂,这才是剜心的痛!

所谓,忍一时前列增生,退一步功能障碍!

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把损失找补回来。

不过,有件事多少让他心里好受了点——76号仅剩的三名高层,昨天被张大鲁带到大西路67号后,至今音讯全无。

以上次内部甄别的经验,料想这几人怕是凶多吉少。

可惜这点难得的快意,很快便转瞬即逝。

上午十点刚过,大西路67号的张大鲁,被李斯群的紧急电话召回。

当他风风火火地来到进了李斯群办公室时,只见李斯群阴沉着脸,端坐在雕花办公桌后,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主任,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张大鲁气喘吁吁,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眼神中满是疑惑。

李斯群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烦躁:“不用甄别了,把人带回来吧!”

“啊!为什么呀?”张大鲁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现在嫌疑人的范围已经缩得这么小,再使把劲,结果很快就能出来了呀?”

李斯群痛苦地闭上眼,“别审了,刚刚特高课的山下中尉打来电话,说他们今早发现,在山城的给我们提供情报的那个潜伏特工失踪了,昨天那封电报很有可能是假的!”

“啊!这个……”张大鲁喉结剧烈滚动,满脸纠结。

李斯群瞳孔骤缩,“你……你不会又上刑了吧?”

“肯定上刑了啊!”张大鲁无奈道,“情报上写得清清楚楚,换谁来都得动刑!

谁能想到特高科提供的情报会是假的呢!”

“那现在人呢?”李斯群急切地问道。

“打死一个,打残一个!”张大鲁尴尬地说。

“什么?你......!”

“主任,这不能怪我啊!”张大鲁辩解道,“要怪也得怪特高课的情报!他们都不甄别一下的吗?”

李斯群跌坐在真皮转椅里,仰头望着天花板苦笑道:“哎!也怪我!

这么简单的计谋都没能识破,说到底还是太相信特高课了!”

“我可以肯定我们内部一定有内鬼!不然会议纪要不可能泄露。”

“我当然知道,不然为什么每次的情报都恰到好处打在了我们的关键点上。”李斯群跌坐回椅子,一脸的颓败,“但是我能怎么办?

再把整个76号搅个天翻地覆?然后等着下一封假情报,再弄死几个自己人?”

李斯群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阴鸷的目光透过烟雾仰望天花板:“人既然死了,就咬死他是内鬼,对外宣称已伏法。

那个残了的让家人领回去,多塞点钱封嘴。

这样还能迷惑真正的内鬼——让他以为风声过了,自然会放松警惕。”

李斯群突然顿住,看向张大鲁:“那个没死没残的是谁?”

“情报三科科长钟柳堂。这人平时做事很积极,我觉得他嫌疑最小,审讯时没怎么动刑。要让他回来继续履职吗?”

“履职?”李斯群冷笑一声,“现在整个76号我看谁都像内鬼!

让他去训练基地当教官,培养新人吧。

为了保险起见,其他核心部门的副职,也全部以打发去训练基地当教官。

然后把基地的教官统统召回总部,直接接管要紧岗位。训练基地的学员提前结业,充实到各个部门。”

“那之前开会定好的大规模招人计划......”

“人当然要招!”李斯群起身,在落地窗前来回踱步,“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只不过要加大甄别力度。

但这次得换个思路——招人的主要途径放在监狱里的叛徒和青帮兄弟身上。”

“明白了!另外,主任,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张大鲁弓着腰,小心地说道。

李斯群头也不抬,“有事你直说,你我和四保三人亲如兄弟,没什么不能说的!”

“现在总部空出了这么多职位,我那侄子李海波,能不能在职位上提一提,搞个行动队队长当当!”

李斯群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后道:“不行。我知道他拳脚利索,又是自家人值得信任,当个行动队长绰绰有余。

但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总部高层正在大换血,他得呆在老丁身边严密监视,防止他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子的话,海波心里会不会不平衡?毕竟之前就许过他一个行动队队长的!”

“那就看你这个当叔叔的怎么做工作了!”李斯群似笑非笑地道,“他不是喜欢钱吗?多给他些钱,给小黄鱼!只要能把老丁盯死,钱不是问题!”

“那好吧!”

全程监听了他们对话的李海波,心情无比的美丽。

这李斯群真是豪气呀!比戴老板大方多了。

他的嘴角不受控地咧到耳根。

另外,把训练基地的教官都招回来,接任总部的中高层,也是天大的好消息呀!

那些教官都是什么人?

那都是我李海波的狐朋狗友……不对……良师益友哇!

在基地受训的时候,李海波可没少请他们出去吃饭喝酒,早就处成兄弟了都!

张大鲁攥着批条从李斯群办公室出来后,就直奔财务科领金条。

这金条是李斯群专门批给他收买李海波的。

揣着金条,他顾不上休息,急匆匆钻进停在院中的黑色轿车,直奔大西路67号。

既然他们不是内鬼,就得赶紧把人放出来,别让那帮兔崽子一不小心把人给玩死了。

等他再次回到特工总部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李海波正斜倚在值班室门口,双手插兜,嘴角挂着招牌式的坏笑。

看见张大鲁的车缓缓驶入,他立刻嬉皮笑脸地迎了上来。

“叔!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李海波熟稔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上前,打火机的火苗在两人之间腾起幽蓝的光。

张大鲁看着侄子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只觉得眼皮不受控地直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刚和李斯群谈完这人的事,一转头就被堵了个正着。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伸手接过香烟,“海波有事你直说,只要叔办得到的,都给你办得明明白白!”

“叔你看,行动队这么多个队长,死的死伤的伤,空出了这么多职位,叔您是不是去跟李主任说一下,也给我谋个队长当当啊?”

张大鲁深深吸了口烟,斟酌了一下道:“海波你也想当队长啊?”

“那当然!”李海波突然挺直腰板,抬手比划着,“男人出来闯荡,谁不想升官发财?

当初从闸北分局来到这特工总部,就是奔着这个目地来的。

我要是当了队长,手下管着几十号人,说出去面子上也更有光不是。”

说到这,他冷笑一声,“我也就运气不好,上次回老家待的时间太久,回来晚了,错过了行动队的成立。

不然凭我的身手和在兄弟们中间的威望,当个队长绰绰有余!

尤其是吴四保那鸟人,天天到处吹嘘,号称自己是76号第一杀手。我看着就来气!

嘚瑟什么呀?当初在训练基地拿捏他的时候不记得了?

就他那身手,三个吴四保都不是我对手!

这种人都能当第一行动队队长,我当队长肯定干得比他好!

之前错过了就算了,这次空出这么多位置来,你高低给我弄个队长过过瘾!”

张大鲁拽住李海波的手腕,警惕地扫视了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到我办公室去。”

两人穿过二道门,来到主楼一楼张大鲁的办公室。

“海波呀!”张大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示意李海波也坐下说话,“不是叔不帮你,事实上今天我还跟李主任说起过你的事。

你的能力没问题,在兄弟们面前威望也足够。

尤其是跟你们一起在培训基地学习过的兄弟,哪个不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海波刚要开口,却被张大鲁抬手打断,“但是现在总部正值多事之秋,特工总部连遭重创,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

而且听说老丁到处跑官无望后,有打算回来跟李主任抢权的迹象。

所以这个时候你还不能走,得留在老丁身边监视他!你要是走了,我们可没办法再安排人到他身边去!”

“那我总不能就一直当个副队长吧?”李海波一脸的委屈,“这样的日子没点奔头哇!”

张大鲁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侄子肩上:“副队长也挺好的嘛?再说了,当不了官但是能发财呀!

现在从牢房赎人的生意不是已经开始做了吗?

那可是能赚大钱的!好好干,叔包你发财!”

啊……这!说好的金条呢?李主任批的赏钱,怎么到了你手里就成了画饼?

他盯着张大鲁油光发亮的脑门,“好哇,叔。”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在心里把所有恶毒的咒骂都过了一遍,“狗日的张大鲁,老子的钱你也敢贪,贪官污吏不得好死!”

……

当天下午,几辆小车鱼贯驶入特工总部大院。

车门打开的瞬间,训练基地的教官们带着满面春风下了车。

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爽朗的笑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乌鸦,皮鞋踏过青砖的声响整齐而有力,像是在宣告着权力的更迭。

当晚的新雅粤菜馆灯火通明,二楼雅间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

李海波亲自为每个人斟满美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晃出细碎的金芒:“恭喜各位老师高升,在此,学生借薄酒一杯,恭祝各位老师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大展宏图!”

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余光却扫过众人。特么的,有这么多老师在总部,以后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教爆破的王教官,现在已经是情报一科的科长了。他正用银叉划开烤乳猪,油亮的脆皮在灯下裂开,露出粉白的肌理。

教电讯的陈教官,现在是密电科科长。

他捏着骨瓷茶杯,小指无意识地敲着摩尔斯电码节奏。

以前教车辆驾驶的钱教官,现在已经是情报三科的科长了。

他重重拍了下李海波的肩膀,酒气喷在他脸上:“当初在训练基地,就数你们几个小子机灵!

尊师重道,也没少请老师们吃饭。

以后在总部,有事你吱一声,老师们罩着你们!”

众人举杯相碰的脆响中,李海波仰头饮尽烈酒,喉结滚动间,脑海中浮现出李斯群办公室里那张密不透风的权力棋盘。

窗外飘来黄浦江潮湿的风,裹挟着十里洋场的靡靡之音,却盖不住雅间里此起彼伏的碰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