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何经理叫文副县一块吃饭,说咱和顾镇长一起招呼江老板。
他没推辞就去了。
吃饭桌子上,文理不咋说话,冷眼旁观其他人怎么闹腾江老板。
等江老板先喝醉,顾镇长和李主任扶着他去房间休息,文副县还是冷眼旁观。
小魏姑娘突然出现,何经理嘱咐她陪江老板睡觉。
顾镇长嘴上拦了一下,说不要这样折腾江老板,被何经理怼了几句,顾镇长不敢劝了。
李主任啥都没说表示默许。
文副县还是冷眼旁观他们。
这事从头到尾,看在大家眼里,文副县都在配合何经理。
可这会儿,李主任想不通,江老板让文副县签字,他推辞都不推辞一下就签了。
他还替江老板说好话。
李秀才悄悄提醒文理。
“文副县,我听出来了,那台录音机在江老板手里,他才敢来找咱俩签字。”
文副县表示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明白了,小魏进了他房间,发生了什么,咋成了江老板要挟你先签字的把柄?”
李秀才瞪眼。
“文副县,话不能这么说吧?他怎么能要挟我,再说了你不是也签字了?”
“李主任,跟我没关系,录音机是你放的。”
李主任急了:“当时你也在场,咋跟你没关系?”
文副县双手一摊。
“跟我有关系吗,咱和江老板一起吃饭,我哪知道何经理突然叫来小魏那样安排,我还纳闷呢,你干么给江老板床垫底下放一台录音机,原来你们早有安排。”
听听,一个桌子上吃饭的人,文副县说的这叫啥话,啥叫“你们早有安排”?
难道不是我们一块安排的?
李主任感觉事态有点不妙:“你…你想推卸责任?”
“责任?李主任,说到底,江老板就是想要回自己的货款,何经理不结别人的钱也就算了,最好别欠江老板的钱。”
文副县说完这话,看手腕上时间,站起身要出门办事。
“李主任,我没时间陪你说话了,出去一趟去农牧局,你别紧张,只要何经理不拖江老板的货款,咱啥事儿都没有。”
文副县主管农林牧副这一块,手底下业务很忙,咋可能定定坐在办公室里。
文副县走了,李主任看他背影,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当了五年副县长的文理心有不甘,大家说他心底盼着何县长滚蛋,盼着何经理完蛋。
别看县委这帮人表面上很和睦,暗地里一个把一个想弄死。
到时候闹翻了,第一个站出来给江老板作证的人是文副县。
李秀才心里越加沉重。
……
第二天一大早,江山去供销社办公二楼找何经理签字。
过去了一周,夏莹莹没见魏树红去安泰一中找她送一卷胶卷。
这让江山有些疑惑,魏树红不想站江老板这边么?还是因为她亲妹妹没出事,时机还不成熟。
江山心里本来就没有完全靠魏姑娘。
在安泰县,江山虽然越来越有名声,但跟魏姑娘并不熟。
不能因为那天晚上两人坐一起聊了几句话,就让魏树红拿到何经理名下不良资产的证据。
她肯定前后犹豫下不了决心。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魏树红被何乃刚睡过了,也被何乃强睡过了。
要不然,何乃刚不会把她推出来安排在供销社,何乃强也不会把她安排给有钱老板睡一晚。
魏树红心里应该清楚,何家兄弟把她当玩物拿过来拨过去。
也有一个可能,魏树红还没拿到何经理更多证据。
这事儿不急,江山慢慢等。
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只要货运单上有这几个人的签字画押,江山不怕要不来货款。
年底了,何经理身边要账的人出来一个又进去一个。
何经理看完他们手里的手续,欠五百的结两百,欠五千的结两千,一个一个都打发走了。
江山夹在前后两个人中间,捱到自己,货运单递上去。
何乃强头一抬,脸上尬笑:“江老板,你夹在他们中间凑什么热闹,我们说好的给你单独结钱。”
“何经理,昨天拉走的菜,你在这张货运单上要签字。”
何经理心里有一抹不踏实。
如果那晚的情况是自己想的样子,江老板肯定不敢笑呵呵这样子站自己眼前,把一张货运单递过来。
他不会有这般理直气壮的气势。
看到上面又有县委办李主任的签字,还有文副县长的签字,何经理有些吃惊。
他俩咋也在这张货运单上签了字?
何乃刚心里紧了一下,提笔签上自己大名。
他以为江老板这就行了,说好了十二月底单位扎完账,完善好一些手续之后再给他结钱。
没想到江山又把第一张货运单也拿出来。
“何经理,货运车是供销社单位的车子,货款也是从单位财务领的货款,这两张货运单上要盖咱供销社单位的公章。”
何乃强暗暗吃惊。
手续上的程序,江老板竟然这般轻车熟路。
就因为有些货运单上没有供销社的单位印章,一些老板拿着手续去市里告状,被人家推辞,说手续不合理,办不下去。
可在何经理这儿,他没说不承认他们的钱,他们继续干着,钱款一点一点结。
比如跑西京的滕师傅白师傅就是这般遭际。
江山看了他们手里的货运单,除了何经理的签字,压根就没有别的见证人,漏洞百出。
别说拿到市里相关部门跟前讨不到说法,就是拿到本县纪委跟前,两个师傅想走要钱程序也走不下去。
除非滕师傅不顾一切,站在市委办公楼顶嚷嚷跳楼,还有可能讨回来五千块工钱。
听滕师傅说,这五千块钱拖了整整两年。
江山手里还拿着滕师傅五千块钱的货运凭据,递给何经理,语气笑嘻嘻。
“何经理,你答应了咱滕师傅,今年的年底结清他的欠款,滕师傅出车走了,四五天里回不来,他给了我一沓凭证,让我帮他结清这笔钱,一共4870块,怎么样,今儿方便结不?”
何乃强脸上表情一皱,意思是推辞。
“江老板,滕维存是我手底下的货车司机,他只是进你们村拉货,你还帮他要工钱?你咋这么好心?”
江山叹气,也是很无奈。
“何经理啊,滕师傅一站到我跟前就叨叨,说他两年的运费在你这儿压着,求我帮他要回来,我想着我的钱你欠就欠着吧,把他的结了。”
何经理听出来另一个意思。
只要把滕师傅的欠款结了,江老板的货款欠大几万不要紧。
这样也行啊。
何经理以为江老板到了年底非要让他结清货款,找县委李主任签字,找文副县签字,难道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行,今儿给滕师傅的欠款结了,本来就要结清的。”
一沓凭据上,何经理背书“已结”,再开一张证明,盖上章。
江山就可以拿着去财务结这笔钱。
江山一脸乐呵,感谢何经理帮滕师傅结钱,还以为必须等他本人回来。
帮滕师傅结钱的同时,看魏树红有没有正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