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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满街华灯的诱惑,李国助总算压制住了内心的八卦之火,笑道:

“好了,我知道了,回头我一定会奖励俊臣哥的,咱们赶紧看花灯吧。”

不得不承认,李俊臣带领这帮朝鲜少女做的花灯真的是种类繁多,形态各异,争奇斗艳。

有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等各种动植物形态的花灯,

有美女、儿童、文臣、将军、皇帝、戏子等各种人物形态的花灯,

不管是动植物还是人物花灯,都是各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还有常见的几何形状的花灯,如球形、圆柱形、立方体、多面体等。

这些灯笼虽然形态简洁,却贵在色彩和纹样丰富,

与动植物、人物形态的灯笼交错相间地悬挂,交相辉映、相映成趣。

还有走马灯,每个面上都画着连环画一样的场面,

随着灯的旋转,便可以欣赏到各种各样生动有趣的小故事。

从材料上看,这些灯笼有的是用彩纸做灯罩,有的是用丝绸做灯罩,

还有极少数花灯居然有镂空雕刻的木质灯罩,或玲珑剔透的琉璃灯罩。

想来若非时间和资源都十分有限,这类灯笼的数量可能会更多一点。

李国助前世也没少看过花灯,但与那些以电灯为光源,带有科技感的花灯相比,

这些传统工艺制成的花灯似乎对他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几乎在每个花灯下面,他都要流连好几分钟,仔细欣赏它的每一处细节,

以至于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才前进了二十多米。

也许因为他是小少爷,又或许是他们也喜欢这些花灯,

赵贞雅、虞明珠、金顺姬、郭怀一四人都静静地陪着他欣赏花灯,没有一个催促他的。

这样细致地看着看着,李国助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不管是人物花灯衣服上的纹样,还是其它花灯上的纹样,几乎都是锦绣上常见的纹样。

李国助立即下意识地用手轻敲赵贞雅的胳膊,问道:

“诶,这些灯笼上的纹样,也是俊臣哥教你们画的吗?”

“嗯,他是教过我们,也一直敦促我们抽空练习,”

赵贞雅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这些灯笼上的花纹全是他亲手绘制的,”

“他怕我们画的不好,影响这些灯笼的美观。”

李国助恍然地点了点头,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嘴里发出嘶的一声,说道:

“诶,这俊臣哥家里该不会是做织锦生意的吧?”

“或者就是他做过织工?”

“小少爷为什么会这么说?”

郭怀一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些灯笼上的纹样明显都是锦绣上常见的嘛!”

李国助看着花灯说道,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扭头看向郭怀一,

“诶,你是不是知道他什么事啊?”

郭怀一含笑点头:

“嗯,他是漳州南靖人,家里是做漳绒生意的,可有钱了!”

“李老爷名下那么多出海,自己有船的可没几个,俊臣哥算是一个。”

“他家的漳绒在日本也是抢手货呢。”

漳绒是一种用蚕丝织成的绒布,起源于福建漳州地区,

在明代颇为兴盛,也是皇室御用的贡品。

现代人可能知道的不多。

但要是说起它的别名“天鹅绒”,应该是没有哪个现代人不知道的。

其实“天鹅绒”这个名称也不是现代才有的,也是明代就有了。

正如郭怀一所说,漳绒在日本也是畅销品,所以李国助当然是知道漳绒的。

“哈哈哈,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一知道李俊臣的家世,李国助直接兴奋了,

“我一直在想,等咱们明年从山东引进山蚕种以后,”

“就顺便也从福建引进漳绒工艺,试着用山蚕丝织造一下漳绒。”

“要是能成功的话,肯定能在朝鲜和日本大卖。”

“这里秋冬季节天寒地冻的,漳绒恰好是一种保暖性极佳的衣料,”

“肯定也会受到女真人的青睐,用名贵的貂皮、东珠、老山参等物跟咱们换的。”

“我就是吃不准山蚕丝到底能不能织成漳绒,又愁一时找不到好的漳绒工匠。”

“没想到俊臣哥家里竟然就是做漳绒生意的,”

“看他手绘的纹样,自己的手艺只怕也不差。”

“这岂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省了我好多麻烦啊。”

“妙啊!”

郭怀一突然由衷地对李国助竖起了大拇指,

“小少爷不愧是李老爷的儿子,这么好的赚钱法子都能想出来。”

“我相信山蚕丝一定可以织成漳绒的。”

李国助被这个马屁拍的很受用,正在含笑点头,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着郭怀一目光炯炯地问道:

“诶,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山蚕丝一定能织成漳绒?”

“莫非你也懂得怎么织漳绒?”

郭怀一连忙摇手道:

“我不懂,我只是见过漳绒的织造过程,大致可分为织绒、提花、割绒三部分。”

“其中‘割绒’是漳绒能形成绒毛的关键工艺步骤。”

“山蚕丝是什么样的,我没见过,但只要是丝状物,”

“就肯定能织造,能提花,能用割绒工艺加工出绒毛的。”

“嗯……”

李国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应该是可以的,明天我去找俊臣哥确认一下。”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郭怀一道,

“诶,你怎么会知道俊臣哥这么多事啊?”

“因为我就是他船上的人啊。”

郭怀一当即答道,神情里居然还透着一点小傲娇,

仿佛为自己是李俊臣的船员,而感到颇为荣耀。

李国助恍然地哦了起来,同时抬手奸笑着点指郭怀一,

好像是看穿了他的什么小心思一样,开口说道:

“我正好还有个事问你呢。”

郭怀一被他这样子弄的有点发毛,怯怯地问道:

“小、小少爷,你、你想问我什么啊……”

“嘿嘿,别害怕,”

李国助伸手拍了拍郭怀一的胳膊,他个子小拍不到人家的肩膀,

“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跟你师父学过天文历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