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仪式已经了结,陈景和整顿了下队伍,他和章程还是按照原来的走位下山。
没看到段乾,四处询问了下,也没人知晓,想着他或许是自己先走了。
但是没看到四爷正常,可陶桃那小娘子不在,那就有点不正常了。
这葬礼是她承办的,好端端的,怎么半路就不见了?
“老板?老板你在哪里?”
人太多了,密密麻麻都是,又是闹哄哄的,余山余河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们老板的身影,没办法只能靠大声喊叫。
结果,叫换了大半天,连嗓音都喊哑了,也不见她的回应。
余山找着找着,刚好经过陈景和身边,忽然就被他抓住,余山还以为是他老板,转头兴高采烈的叫着:“老板!”
回头才发现不是陶桃,顿时失落下来。
陈景和皱眉问道:“你们陶老板呢?”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找。”
“她就没有和你们说去哪里了?”
余山摇头,神色有些担忧:“没有,先前我看到她和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站在那,后面就没有看到。”
“那个人看着有点奇怪,会不会是他带走了老板?”
这时,章程走了过来,疑惑地问:“怎么了?还不走吗?”
想到四爷,陈景和心想着莫不是四爷和陶桃一起走了……
应该是,不然两个人怎么会同时不见。
“走吧,现在就下山。”
陈景和说完,转身往山下走去。
余山不解,赶忙跑过去拦住他:“陈大人,我家老板还没有找到,不能就这样回去。”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你放心,你们陶老板没事,好着呢。”
余山欣喜地说道:“你是知道我老板去了哪里吗?”
“我不知道,但是你老板绝对没事。”
就她那人精,连四爷都快被她降服了,谁能把她怎么样。
陈景和绕过他,继续向前。
这话说的余山一脸困惑,陈景和不知道陶桃去了哪里,但是知道她一定会没事,难不成那个奇怪的人他认识?
余河见哥哥站在前面不动,于是走了过来。
“哥,怎么了?是找到陶老板了吗?”
余山没有答话,回头望向那满山遍野的寿纸,还有那随风飘扬的白幡。
滴答滴答…
天空中蓦然下起了雨。
“哥,是不是陶老板有事先走了?”
余河见他没反应,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继续说道:“而且现在下雨了,我们还要找吗?”
陈大人和陶老板是老熟人,他能这么说,老板应该就是没事的。
余山这般想着,眼看队伍渐行渐远,忍耐住担忧的心,“走吧,我们先回去。”
………
天光大亮,第一缕曙光从云缝中折射进来,落在地面上。
昨夜燃烧的火堆已经熄灭,变成一堆灰烬。
靠在少女怀里的男人,睫羽扇动,被她握住的指尖颤动了下,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喷撒在脸上。
倏然,他猛地睁开眼睛,锋利地眉眼环顾四周。
忽而,他抬眸凝望着上方只有一指距离的脸庞,她垂首眼睛紧闭,轻微地呼吸声从那嗡动的唇间溢出,尖利的齿牙若隐若现。
软热的胸口上下起伏,耳畔能清楚地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莫名的,他有些留恋此时的感觉。
沉寂了一会儿后,他反应过来,晃了晃眩晕的头,大手撑着地面,默默地起身。
两人相互依靠,段乾起身,陶桃势必要往前栽倒。
在她倒地的瞬间,他赶忙伸手搂住了她,将其靠在肩膀处,而后再慢慢地放置在柔软的草堆上。
动作悄无声息,没有半点儿惊动她。
段乾扯动了右肩的伤,也只是拧了拧眉,走到外面。
下了一夜的雨,此时林间全是露水,远处传来翠鸟的鸣叫声,幽美的风景下,山路泥泞湿滑且错综复杂,不太好走。
他抬头望向树林上空的太阳,又看了看落在地面的阴影,心里估算着时间还有方位。
“段乾??段乾?!”
里面传来陶桃惊慌地呼叫,他立刻转身回去,撞上正往外跑来的她。
陶桃见到他瞬间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
关心的话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满是对他的紧张和关怀。
他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没事,外面雨停了,我们回去吧。”
不知不觉中,隐藏在墨发下的耳朵尖泛起红晕。
她见到他披散着长发,想着昨夜可能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转身回去找找他落下的簪子。
在稻草里找到那支石莲褐色玉簪。
“你的头发要不要弄起来?”
她将玉簪递到他面前,指了指他散落在肩膀的长发。
他低头看去,神色若有所思,抬头看向她的时候点了点头。
而后回到草堆上盘腿坐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等了有一会儿,忽地转头看向她,眼神中带有一丝不解。
这时候的陶桃才反应过来,有些欲言又止,想了下没说话,还是走了过去。
她走到他身后,以手做梳,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冰凉的墨发如同水流般划过她的手背,十分柔顺。
半响之后,她说道:“好了。”
他抬眸看向她,以往眉眼的冷霜尽数融化,眸光泛着柔意,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两人四目相对,她怔愣了下,心里忽然觉着他是不是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好像…变得温柔了许多。
她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错觉。
两人并肩而行走了出去。
陶桃想到昨晚那个尸骨坑,说道:“昨夜我们是上面滚下来,会不会这已经是山下了,但是之前我来这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那个满是尸骨的坑。”
“根据我摸到的白骨,起码有十几年了,难道是另外的乱葬岗吗?”
段乾听言,神色异样,冷声道:“那是十五年前,杨家满门的葬身之处。”
“杨家?”
她疑惑地看向他。
“走吧。”
他没有解释,继续向前走去。
她虽然困惑,但也能看出不对劲,没有再追问。
她跟在他身后,想着昨夜在马车里的死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