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情大爱
“这怎么一样？！”云萝下意识反驳道，“他，他，他不也是为了证明他母亲没错吗……”
越说，云萝越觉得有些心虚。
雷纯柔柔一笑，“其实郡主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是一样的。”
王小石挠头，叹了口气道：“当神仙既要大爱无疆、于众生有情，又要屏蔽小情小爱、无有私心，好难啊。”
雷纯轻眨了下眼睛，重新将目光投到了玉璧上，“神仙也不是万能的，所以天庭才会有天规约束。”
“那要是天规陈旧了呢？”孙小红从林诗音身后探出了小脑袋，好奇道：“天规怎么判断哪个神仙是小情、哪个神仙是大爱呢？”
林诗音摸了摸孙小红的头，“或许『杨戬』也是这样想的，又或许他想改天规……也说不定。”
【我曾见弱水滚滚，问爱何样？
诛伏齐天大圣，美猴王。】
看着玉璧上长刃凌厉的身影，原随云道：“这是说的『杨戬』创下的功绩吧？”
【若为仙，七情六欲尽数深藏】
“一朝升仙，便要断七情、绝六欲……”陆小凤觉得此处有些古怪，“【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这样的『杨戬』，为什么会选择藏起自己的七情六欲，去天上当神仙呢？”
“总归不会是忘恩负义。”戚少商笃定道。
倒也没有其他的缘由，无非是他觉得有着那样眼神的男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所谓天规，不过满篇书荒唐】
顾惜朝心中猛的一突，想到林诗音方才的随口之言，乍然惊醒道：“他要改天规！”
楚留香与姬冰雁面面相觑，颇有些后知后觉的醒悟，“怪不得说『杨戬』是【暗着反】，当时我就有些奇怪。”
“可不是奇怪么。”追命的手又不自觉的朝往常挂酒葫芦的地方摸了摸，“明明他都已经当面宣誓要杀尽玉帝一家老小了，却还得了个【暗】字。”
也不知道，他那嚣张的样子哪里【暗】了？
手指摸了个空，追命才想起自己被世叔暂时禁酒了，有些索然无味的砸了下嘴，“我还以为是那个古怪声音为了对仗，无意间说错了呢。”
“如今从种种迹象看来，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楚留香捏了捏左手的无名指根，道出了隐藏的真相，“他要站在天庭权利的顶端，当着玉帝的面，名正言顺的修改天规天条。”
铁手眉宇间有些意外，又有些理解过后的不忍，“他要做的事情，很艰难。”
“越是艰难的事情……”顾惜朝稳坐蒲团不动如风，好似说话之人并非自己，“就越要有人去做。”
【未忘当年杨家惨样，
也忆旧日天眷薄凉。】
字字句句，再次为几人的猜想提供了佐证。
【曾说守卿一世安康，
今却与君刀锋相向。】
“这是谁？”虽然三尖两刃刀的刀刃直指对方的咽喉，可云萝在『杨戬』的眼神中莫名感受到一股……
纠结的皱了皱眉，云萝觉得这种感觉，好像是“对不起”？
陆小凤开始还怀疑那女子或许是『杨戬』曾经的情人，可越看越觉得不对。
直到看见『杨戬』少年时阖家欢乐的场景，才恍然大悟道：“这该不会是他的妹妹吧？！”
南宫灵皱眉，“那之前和『杨戬』一起打闹的少年，应该就是他的哥哥或者弟弟了？”
“可如果是他的妹妹，他为什么要和他的妹妹挥刀相向啊？”孙小红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她越听越迷糊了。
顾惜朝眉心微动，目光深邃道：“要做成一件艰难的事情，自然是要有牺牲的。”
“所以他牺牲了自己的亲妹妹？！”南宫灵有万般的不解，“他的父母亲人都不在了，他应该只有这一个妹妹了吧？”
顾惜朝的眸子深邃的仿佛可以吸入一切，隔着数道身影，他遥遥的将目光锁定向不可置信的南宫灵。
忽的浅浅一笑，却无端让南宫灵觉得有些冷。
“或许牺牲的不只是妹妹，还包括他自己呢。”
不大的声音，却轻易的传入了南宫灵的耳朵。
可他还是不理解。
如果换做是他的兄长，南宫灵相信，兄长是绝对不会牺牲他的。
而且，他也不会让兄长牺牲自己。
无人知道南宫灵心里在想些什么，出尘慈悲的无花忽然叹了口气，道：“地藏菩萨曾发本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杨施主亦有如此鸿心。”
【可仍配说初心不忘？
三界众生挑一肩之上。】
上官海棠微怔，“我愿以为『杨戬』修改天规只为了他的母亲，可却是为了三界众生吗？”
花满楼心中亦是感慨不已。
缓缓道：“不舍私情，却仍有大爱……他是个很了不起的神仙。”
“可惜，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这么了不起的。”姬冰雁冷淡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姬大哥？”苏蓉蓉不解。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你是担心天规修改后，会有一些神仙不能控制自己的私情，从而惹下乱子？”
姬冰雁冷俊的面容动了动，却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好吧，你只是姬冰雁，的确不用担心。”楚留香不在意的笑笑，继续道：“是玉帝该担心才是。”
原随云似乎是想为姬冰雁贴心解围，谦逊开口道：“没有天规约束，又不是每一位神仙都能克制私情，姬大侠的担忧，想来也非无的放矢。”
姬冰雁却丝毫没有感谢原随云的意思，只是仍旧冷淡着神情，自若道：“我没有抓耗子的癖好，这事原也轮不上我担忧。”
陆小凤忽然大笑，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姬冰雁居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
可原随云却在听到陆小凤的笑声后，险些维持不住无争山庄少主人的淡泊宁静。
藏在宽袍底下的手握成了拳头，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僵硬，“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竟能够让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这样开心。”
“不不不……”陆小凤脸上笑意不止，“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个冷笑话罢了。”
“哦？”原随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陆小凤道：“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却没有和尚。”
孙小红不禁被吸引住，“和尚呢？”
“和尚？”陆小凤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故作深沉道：“和尚出去化缘了。”
“然后呢？”孙小红的胃口被高高吊起。
陆小凤摸了摸唇边的小胡子，抖了个激灵道：“然后，那个和尚不老实，将化缘得来的钱都输在了赌坊……”
“怎么可能！”孙小红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和尚居然也赌钱？！”
花满楼摇了摇头，无奈道：“如果老实和尚知道你这样编排他，他就再也不会认你当朋友了。”
陆小凤眼神飘忽，“所以这只是个冷笑话而已。”
外界正望着天幕的老实和尚缩了缩肩膀，规规矩矩的坐在一处屋檐上。
虽然坐在屋檐上这件事情，已经很不规矩了。
可他还是尽可能的将脚靠近身体，不让脏兮兮的鞋子多踩脏一块瓦片。
即使听到天幕上陆小凤的玩笑，老实和尚也仿佛听不见是在说他似的，只是讷讷的眨着眼睛，嘴巴微动。
若是有人距离他足够近，就能够听到老实和尚正低声喃道：“出家人不该打诳语，可陆小凤不是出家人。老实和尚不会去赌博，可老实和尚我犯了戒，也不是真的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