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公公亲至,杨王爷、周太爷车马紧随其后,连有孕的王氏都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周家子孙不肖,犯大齐律法,按律当斩,蒙昔日太祖荫蔽得赐免死金牌,祖宗章法,朕不可违背,但生民冤情不昭,朕何意对生民,特赦周家三子死罪,关押大牢,诸臣商议后在做定罪。”
“杨家世代忠良,三代单传,杨献忠将军守城有功,朕怜其妻子王氏身怀六甲,特赦其胞弟王贤死罪,押入大牢,择日再判。”
“钦此——!”
这道圣旨,揭开了各自的脸皮,意思清晰明了,朕也没办法,一个有免死金牌,一个是看在君臣之宜。
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一步一跪求情,还是爱将唯一的子嗣,他不答应?
边疆不稳,人家努力保家卫国,一年回不来一次,好不容易有了个后代,一听,没了。
怎么没的?跪没得。
谁舒服?
但凡杨家有一代能生的,齐帝都不至于这样束手束脚。
说单传那是真单传啊,从杨王爷的爷爷那辈,无论再怎么开枝散叶,只结一个果。
万一日后杨献忠也是如此,怎么看都是他这个皇帝对不起人家。
周有璋哈哈大笑,抱住儿子挨个亲一口
“其中,其良,其仁……爹来接你们了。”
王氏畏血不敢上台一个劲儿在下面擦眼泪。
台上好一副父子团聚的场面,显得刚才的‘喊冤’尤其的讽刺。
壮公公将旨意塞到太子手中
“殿下,陛下也是没办法,您体谅体谅陛下。”
祁元祚早知今日杀不成他们,神色不变的接了旨。
这个动作好似一个特殊的开关,台下头发花白的人,猛然爆发出虎狼之力,他们闯过护卫冲上刑台,推倒周有璋。
他们没有武器,但他们有牙齿,十几个人按住一个,野兽一般撕咬敌人的喉咙。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住。
巫舞伎不知何时停了,他们扎堆在一起,身上裹着红色的密不透风的舞袍,好似一道道冤死的红衣厉鬼从地狱爬出来,见证着这一幕。
周有璋从台子下爬起来,顾不得散乱的头发:
“不——!弓箭手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祁元祚与周太爷的指令同时下达
祁元祚:“谁也不许放!”
周太爷:“放箭!”
连成线的羽箭射出。
时间好似变缓了。
这一刻,大皇子锁定了箭的源头,周太爷调了守城兵!
为什么他能调动守城兵?
为什么他能调动守城兵?!
超出祁元祚预料的事情,令他陷入迷障,身体却自发的动起来,他竟要上刑台!
五皇子一把拉住他:“你想死吗!”
第一支箭羽穿透了一个老人的身体,他抽搐一下没有气绝。
仍死死压在周其中身上,他的同伴死死地衔着周其中的脖子。
喷射出的血液模糊了老人的脸,他们滚在血泊中,成了血里的冤鬼。
大皇子一马当先冲向射箭的守城兵,守卫刑台的将士,一部分稀里糊涂跟着他冲过去。
一部分手忙脚乱的在原地不知干什么。
廷尉怒喝:“来人!给我分开他们!”
太子挣脱五皇子的拉扯,冲上刑台
“孤在此!谁敢射!”
大皇子急喊:“二次射箭者,诛九族!”
“儿啊!”
周有璋爬上去,对着趴在他三个儿子身上的人拳打脚踢。
黑压压一片,蚂蚁似的盖了刑台囚徒满身。
守卫冲上台,将这些人拉起来,有的死了,有得还活着。
活着的庶民仰天悲笑:
“悠悠苍天!何苦我庶民哉!”
他们发出最后的呐喊,虔诚殉道:
“恭祝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条命,一口黑血,一下就没了。
他们服了毒!
守卫们将九十多人一个个翻开,都死了,嘴角黑血,自毒而死。
而被他们压在身下的周家、王家人,喉咙断裂,颈动脉喷血,也死的不能再死。
周有璋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王氏捂着肚子,血水湿了衣服,哀哀痛叫。
祁元祚心口阵痛,摇摇欲坠。
场面乱做了一团。
大皇子:“给我包围这里!”
他踩马跃上刑台,接住了祁元祚,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给人喂下。
看了眼沉默的五皇子。
五皇子合起扇子,深吸一口气:
“交给我吧。”
大皇子护着太子离开。
五皇子站出来主持大局,有序的疏散人群,处理尸体,送走周、杨两家,扣下周太爷调过来的守城军。
廷尉配合一道道命令,忙前忙后,回过神来一想,他是廷尉!怎么就由几个小儿左右调遣?!
廷尉觑了眼五皇子,再想想大皇子和太子,一阵心惊。
都不简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