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定文馆
88尖叫的一刻,祁元祚便知道了这女子未来的角色。
反正祁元祚也要去定文馆,便应了甘兰棠的邀约。
甘兰棠一阵雀跃。
甘府的下人姗姗来迟,两个贴身丫鬟围着甘兰棠,慌的落泪,看到小姐无事才放下心来。
对着祁元祚连连拜谢。
大齐的男女大防并不封建,不讲究什么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女子可以骑马射箭,可以外出社交,可以打马球参加诗会。
甘兰棠邀请祁元祚一聚,虽然让人感到意外,却没人会说什么。
一入定文馆,祁元祚凭借出色的听力轻而易举的纳入各种声音。
“听说这届科举,太子三位伴读都会参加。”
“太子四位伴读呢,哪个不参加?”
“还用说,肃静王孙子祁多鱼呗。”
谁不知道祁多鱼脑子不好使,但这家伙走了狗屎运,有太子护着,与其他三位伴读的感情也很好,在长安城混的如鱼得水。
“安南世子是不是也参加啊?”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你说他是闲的,都要去安南继承王位了,还参加什么科举啊。”
楼上聚会的几人,传着眉眼官司。
方藻捅捅施玉:“说你呢,是不是闲的?”
施玉剥了一个橘子,慢悠悠的塞进嘴里,笑而不答。
他本来没兴趣,但是太子门生这一称呼太有吸引力。
楼下还在议论。
“你说他们是不是早得到内部消息,知道太子要主持这届科举才一直推到现在啊?”
还真不是。
几人是太子伴读不需要科举便能依靠家里蒙荫平步青云,但是自科举取仕后,朝堂有了新的鄙视链。
考进去的鄙视被人举荐进去的。
文人相轻,尹守知有抱负有才华,自然想与天下文人一较高下。
方太仆退位让贤,不在九卿之列,地位反而更进一步,凭借着化肥的功绩,一举封侯,成了化肥的厂督,方家仍然是长安城炙手可热的权贵。
方藻的愿望是上战场,大齐与匈奴迟早有一战,他野心勃勃欲为自己争一面帅旗。
因此也没有走举荐仕途的路线,想要以科举入仕。
方厂督为了让他仕途更顺,压着他磨性子,沉淀好几年,直到今年才准许他参加春闱。
至于卢芝,他正蔫哒哒的约束着他的小外甥。
“林安,吃多了积食,回去我让你娘鞋底板伺候你!”
林安朝他吐舌头,躲在施玉背后不听话。
性子一点儿也不像林定尧,皮猴子一个。
尹守知调侃:“卢大少爷,这么不愿意考试啊?龙抬头的好日子拉着一张脸,小心一整年赚不到钱。”
卢芝立刻压着他呸呸呸吐晦气。
“也不是不情愿,就是觉得入了朝堂会束手束脚。”
有些事商人能做,当官了就不行了。
他手底下的生意这么多年已经积累到一个恐怖的程度,他无官身,可以放肆的仰仗太子敛财,一旦有了官身,这些生意会成为政敌攻击的矛点。
他怕自己不得善终。
卢家只有他一个男儿,老头子劝他弃商从官,顶起门楣。
多年打拼,让他放弃如今的商业帝国,卢芝怎甘心。
他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卢芝放下这些烦心事:“别说我了,听说尹太尉让你务必拿下这次的状元。”
“有把握吗?”
尹守知苦笑:“文无第一,悬。”
方藻不以为意:“守知这么优秀,大齐立国以来十六岁的进士可不多,前途不可限量,难不成非要连下三元才有资格求娶甘家小姐?”
尹守知瞪他一眼:“别乱说,我考状元可不是为了成亲的。”
“八字还没一撇,别坏人家姑娘名声。”
尹太尉握着尹守知这颗宝珠,纵览长安城欲找一个合心意的孙媳妇,便瞧上了甘家明珠,甘兰棠。
事情商量的结果尹守知并不清楚,只是祖父要求他务必拿下此届状元。
林安窝在施玉怀里吃他剥的橘子,闻言抬头好奇的问:
“守知叔叔,甘家姐姐漂亮吗?”
尹守知脸色一红:“自然漂亮,只是……”
方藻猛拍尹守知,惊声道:“唉!守知!你看楼下。”
几人顺着方藻所指看过去。
施玉一个起身:“太子殿下今日来聚?怎么没人提前告诉我?”
方藻急道:“不是!你们看看太子殿下身边那位姑娘。”
几人定睛一瞧,这不是甘家小姐吗!
自去年,甘兰棠经常出席诗会、花会、都在一个圈子里,年纪到了,父母都会带着自己的子女串门,因此几人对甘兰棠并不陌生。
甘小姐笑意盈盈的站在太子身边说着什么,看着十分亲昵,太子也未拒绝,时不时点头回应。
是了,甘家清贵又显赫,若选太子妃,甘家小姐必在名单首席。
甘小姐今年十四,太子殿下今年十三,连年纪都这么相配。
几人面色顿时古怪,小心觑着尹守知。
尹守知尴尬一笑。
这就是他心里不太赞同这件亲事的原因,尹守知一直觉得祖父一头热,尹家本就显赫,再联姻甘家,你想造反吗?
今日太子一身星郎颜色的便服,衣服上极淡的浅紫色勾勒出星辰纹路,白毛狐狸围脖在胸前交叉。
头发全部收敛用深蓝色的发带缠了丸子头,长长的发带缀着两只小拇指指甲大的银饰贴着后背。
太子雁眸并不是纯黑,而是透着一丝琥珀色,对光时由为神性,鼻挺如峻峰,唇如川河,这副令人惊叹的容貌却被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居上。
于是容貌也只成了那份皇权贵气的陪衬。
自祁元祚踏入定文馆,杂乱的声音一时安静,或好奇或惊叹的客人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打量。
甘兰棠离太子近,轻而易举的闻到了太子身上的熏香,她阅香无数,偏偏闻不出太子身上熏香的配方。
有淡淡的药味儿,还有不知名的花香,木质香也有,以及淡淡的涩味儿。
她的脑子还在却像空了,一味机械的听着太子的声音。
“它叫狸花背,我三岁时养的,姑娘手中的猫牌是我为它制作的,它爱跑出去玩儿,不知姑娘何时遇到的它?”
甘兰棠:“我是……两年前,它腿断了,我收留它一段时间……”
楼上施玉思忖一秒,使劲儿掐了一把林安,八岁的萝卜头吃痛叫出声来。
抱着舅舅告状:“施叔叔掐我!”
响亮的告状声在安静的定文馆中特别惹耳。
祁元祚抬头,施玉朝他挥了挥手,招呼他上去。
祁元祚轻笑:“遇见了朋友,要去聚一聚,姑娘若方便可同去,若不便还请稍待。”
天然的上位者语气,不容辩驳。
偏偏没人觉得不对。
甘兰棠想也不想:“我与公子同去。”
祁元祚:“好。”
祁元祚一上楼,林安跑上来抱着他的腰委屈巴巴的告状:
“叔叔!施叔叔掐我!”
方藻几人躬身见礼
“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点了点头,祁元祚:“免了。”
林安两岁的时候,卢兰带着他从江南回到长安,偶然一次机会合了太子眼缘,祁元祚每次出宫都会去方家看望林安,对林安比对宫里的弟弟还亲。
施玉几人连同齐帝,爱屋及乌,对林安也极为亲近。
这小家伙自小就在长安横着走,亏得基因好,才没被宠成纨绔。
祁元祚捏了捏林安的脸蛋儿:“叔叔罚他。”
他踢了施玉一脚,骂道:“干什么掐他,怎么补偿?”
施玉指着桌子上的橘子皮无赖道:
“我都亲自剥给他吃了,掐他一下怎么了。”
林安撇着嘴:“祁叔叔说得对,你理不直气也壮。”
小孩子的气性一转眼就被新的事物吸引,他仰着头看一旁好看的姐姐
“祁叔叔,她是甘家的明珠姑娘吗?”
祁元祚挑眉:“小林安怎么知道?”
林安是个大漏勺,指着方藻几人:“他们说的。”
几个人尴尬的眼神漂移,这事儿,怎么说?
甘兰棠站出来羞怯的朝着祁元祚行礼: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
“之前对殿下身份有所猜测,只是不敢确定,望殿下见谅,今日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祁元祚:“举手之劳。”
甘兰棠瞧着狸花背,不舍的将猫牌奉上
“这牌子臣女遇到的时候就磨没了一半,因此不知这猫是殿下的。”
“臣女家里养了一只波斯猫,与衣衣玩儿得好,若衣衣无聊了,殿下可以带它……”
甘兰棠声音越说越小。
祁元祚手指一勾缠在腕的血玉串盘在手上。
“衣衣?”
甘兰棠:“臣女根据半边猫牌起的名字。”
祁元祚不置可否:“孤习惯叫它狸花背。”
“它年纪大了,不爱动了,若有机会,孤会带它去的。”
甘兰棠点了点头,瞧着这架势,也知道自己不便多留。
要告辞的时候,她犹犹豫豫羞羞赧赧:
“臣女有一事想问殿下,或许有些冒昧……”
祁元祚情绪稳定到变态,甘兰棠之于他只是个过客,两人又无利益牵扯,他自然给足了耐心。
“问吧。”
甘兰棠红着脸:“殿下身上熏的什么香?臣女闻之难忘。”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连林安都懂得沉默吃瓜。
祁元祚讶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问题,沾着他体温的血玉串在指间盘了两珠,轻轻瞥了眼伯劳。
伯劳接到命令,站出来躬了躬身,持着礼节代答:
“回禀甘小姐,殿下从不熏香。”
“只是殿下的衣物会用特殊药物熏蒸,平日佐以宫内秘密配方除潮。”
甘兰棠声若蚊蝇:“臣女……知晓,多谢殿下。”
甘兰棠红着脸告辞了。
行到门口,她忍不住回头,不经意对上了太子的垂眸,甘兰棠心跳加速,急走出馆。
他在看我!
施玉心中浮躁:“殿下觉得甘姑娘如何?”
祁元祚盯着下方一个背影分了心,漫不经心的回他:“什么?”
施玉啃着整个橘子,啃的乱七八糟:“殿下在看甘姑娘?”
祁元祚斥他:“乱吠。”
“下面那个人,是司马徽?”
“今年司马徽也参加科举?”
施玉终于发现,太子殿下不是目送甘小姐,而是被楼下角落里的死马家的吸引了。
司马徽纯属有病,六年前从江南回来,追着太子问林定尧是不是真死了,不是有病是什么?
眼看送走一个又上来一个,施玉直念叨
“晦气。”
作话:小太子无cp哈,俺写的是无cp,不用担心半路出来个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