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清欢听到了广播响,翻个身正要继续睡,乔新语将她喊起来,“你要去县里,就赶紧起来去路口坐车,要不然走去公社啊?”
许清欢猛地清醒。
这会儿,门被撞开了,发出哐当一声响,段庆梅从外头进来,“昨天是谁最后用水?水缸里的水全部都用光了,不知道留点今天早上要做早饭?”
她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的脾气,将脚跟前的鞋子朝外一踢,鞋子飞起来,掉在了许清欢的被褥上。
许清欢掀起眼皮子凉凉地朝她看了一眼。
乔新语也很生气,道,“昨天我们回来,准备烧水洗澡的时候,水缸里一滴水都没有了,我们还在想,你们是不是故意不给我们留水呢。”
段庆梅朝乔新语开炮,“谁不给你们留水了?昨天烧完水后,明明还留了大半缸水。”
陆念瑛眼神一闪,笑道,“那就是误会了,庆梅,你等等,我去喊人打水,一会儿迟了,你们吃不上早饭,耽误了上工怎么办?”
许清欢等人的粮食还没有领回来,今天早上他们给不出粮食,知青所肯定不会做他们的饭。
他们也没打算在知青所吃饭,初来乍到的,带的东西肯定不全,都要出去买。
但段庆梅他们不同,他们要上工,迟到是要扣工分的。
“慢着!”许清欢看了一眼被子上的鞋子,“到底是谁昨天故意把水缸里的水浪费光了的?这件事不打算查清楚了吗?
还有,你用鞋子砸我,这件事打算就这么算了?”
段庆梅脸色很不好看,她其实是想砸于晓敏的,谁知道准头不对,砸在了许清欢的被子上。
但让她道歉,她张不了这个口。
如果不道歉,她又怕许清欢。
最后,她嗫嚅半天,还是生硬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恶狠狠地瞪了许清欢一眼,满脸都是愤懑。
一个新来的,
许清欢看都没看她,“大声点,我没听见!”
陆念瑛在一旁道,“清欢,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庆梅已经道歉了,没必要得理不饶人!”
许清欢拿起鞋子朝着陆念瑛的脸砸了过去,砸了个正着,她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眼睛恨不得将许清欢吞了。
许清欢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敷衍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陆念瑛怒道。
乔新语在一旁道,“陆知青,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清欢已经道歉了,没必要得理不饶人!”
噗!
于晓敏忍不住笑出了声,许清欢也忍俊不禁。
她对段庆梅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敢惹到我的头上,就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够打发的了!”
段庆梅深吸一口气,最后低下头,“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外头,男知青也闹起来了,“昨天明明打了一大缸水,怎么就没了?”
集体生活就是这样,谁都不愿多干一点,不愿便宜了别人。
昨天负责打水的人是刘志坚和黄大海,前者是个书呆子,衣领子上都能够看到虱子爬来爬去,后者是看似老实本分,但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小心思不少。
不满的人就是黄大海。
今天轮到张铁山和周长生打水。
但一直以来的惯例就是,昨天的水应该至少能够维持到今天做早饭,因为一大早可能来不及打水。
张铁山拍了拍黄大海的肩膀,“算了,应该是昨天回来晚的把水用完了,你就辛苦一下,再去打两桶吧!”
许清欢一出来,就听到了这话,冷声道,“昨晚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用的水是我自己打的,水缸里一滴水都舀不起来,到底是谁用光的我不管,你们别赖我们头上。”
张铁山一噎,不高兴地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没怪你们什么,用完了就用完了,你们新来的不知道规矩,犯一次错,改正了就好了。”
许清欢打量了他一眼,嗤笑道,“队长心胸宽广,不过,我们不需要,毕竟,犯错的人不是我们。”
陆念瑛捂着脸哭着出来,“欢欢,我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你就拿鞋子砸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是要将许清欢公开处刑。
许清欢忍住扇这女人两耳光的冲动,脸色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陆知青,我们不熟,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会离我远点。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毕竟,你一个劲儿地往我跟前靠,我唯有用这种办法才能让你离我远点,你可明白我的好心?”
屈琼芳皱眉道,“许知青,大家都是一个知青所的知青,天南海北地过来,聚在一起就是缘分。陆知青想和你交朋友也不是什么坏心肠,你何必这样对人呢?”
陈德文嗤笑了一声,“屈知青,如果我是你,就闭嘴,什么都不知道,这般大义凛然的给谁看?”
屈琼芳是知青所的老大姐,是老三届,下乡七年,和张铁山是同一批。
他们这一批知青,有的回城,有的嫁人,也有的娶了当地的女社员,如今留在知青点的也就四个人了。
仗着资历老,屈琼芳这才敢说许清欢,谁知,又被陈德文这个新来的知青嘲讽,她脸色当即就很不好看。
“陈知青,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要是不满我这个副队长,你可以直说。”屈琼芳气死了,新来的这些知青简直是太刺头了。
许清欢道,“屈副队长,陈知青要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道理,你活的年头比我长,应该比我懂。
我和陆知青的恩怨很复杂,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在我眼面前晃,我就想揍她,所以,我的确是为了她好!”
这会儿有男知青向陈德文打听许清欢和陆念瑛的恩怨,许清欢之所以在火车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为的就是今天。
陈德文也没有避讳,再加上有戴亦风在旁边佐证,很快,众人看许清欢的眼神便充满了同情与理解。
陆念瑛哭道,“我知道我对不起清欢,我才想要和她做好姐妹,补偿她,谁知她不领情,呜呜呜,清欢,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要是知道我妈妈是你妈妈,我一定会让妈妈多关心你,多照顾你,不让你吃这么多苦。我只要想到你因为我而没有了妈妈,我心里就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