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爹爹惨死的场面,身子又僵住了。
可爹爹让我看看他,这是爹爹死之前对我的要求。
要看么?看了以后就会和我想得不同么?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终于让我鼓起勇气看向爹爹时——
杀害爹爹的人已经用铲子将爹爹用土掩了起来。
带起的细土还在空气中弥漫着。
“你给我停下!!!!!”任凭如何跺脚或喊叫,一铲铲泥土依旧向爹爹的身上聚集着。
爹爹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
“呜呜呜呜呜——”
哭同样没有用。
我只能继续看着是谁害了爹爹,终于那张脸终于确定了。
是良。就是良。
我没错,就是该找良报仇!
-“要去祭奠。”-
“谁,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应,只留下一句祭奠。
爹爹,已经死了啊......
祭奠有什么用!!!!!!!!!!!
要报仇!报仇!
要让他付出代价!
-“是你不放你爹爹走!你在缠着他!”-
“我没有!!!
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能怎么办啊...
我们家没有钱,没有粮,没有方向,连去哪逃荒,怎么逃荒都不知道。
我们家都要等爹爹回来!
可是,爹爹没回来...
没有爹爹,没有粮,就要死。
我能怎么办啊...明明能吃的都多分给弟弟了,我一口粥都没有向娘要,我好饿,我好饿好饿,饿到说不出话。
是弟弟和娘先死了,我想活下去,怪不得我。
能怪我么???
能怪我么!!!
明明大家都想活下去,想和家人一起活下去。
爹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没回来,就还有希望...
我要活下去,等爹爹...”
“可是,爹爹死了。”
我看着已经被彻底掩盖的爹爹。
我缠着爹爹?怎么可能。
“我又能做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没办法,我一个娃子...没钱没权的!能怎么办!!!
我当然想缠着爹爹啊...要是当初缠着爹爹一起去卖宝贝,说不定我们家还能活下去。”
“最后留给我的选择,只有死了!还有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我又能怎么活,没了家人...一切都没有了。
我只能去找爹爹,去!报!仇!
去报仇啊......”
“啊!!!!!!!”
在我的哭叫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跌落到了地上。
我睁开因大叫紧闭的眼睛后,才看着一个个煮的发白的肉块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上。
只有周围破碎的布缕和一个人头表明了这些肉块的主人。
气到极处,也感受不到害怕。
第一时间就狠狠的踢了那个头一脚。
令我没想到是,居然真的踢到了,坚实的触碰感让头颅转瞬间在翻滚了好一段距离。
啊?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好一会儿,才想起爹爹。
当我用手去挖着覆盖着爹爹的土时,却又怎么碰不到。
这是怎么了?
我转而又看着旁边的碎肉块。
仇人...死了?
都死了?
可为什么...我还是好生气...好难受。
这就是报仇么?
...
过了好一会儿,我看着所跪之处前的平坦地面——那是爹爹的位置。
爹爹死了。
可我怎么什么都想不到?
我努力的回想着爹爹过去的好,又想着爹爹离开之后的我的无助。
当时的画面依旧清晰,但是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我的心中变的空空如也了。
-“要去祭奠。”-
我知道的啊...爹爹死了...要祭奠啊。
可是我心里的难过呢???
我...不难过。
思索了许久之后,我竟对自己生出了几分害怕。
我...还是人么?
为什么不难过。
我想了很久很久,直至四周的世界开始塌陷,只剩下我一个人。
心中依旧没有一丝波动。
我的心呢?
问着,周围又变成了另外一番场景。
我...在跑?
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后退。
哦,是禾儿啊。
刚刚的,是一场梦?
只是为什么我像是难以看到禾儿了,我只能看到禾儿面前的东西。
我从鞋子里出来了?
这时候禾儿停下来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看到了远处的客栈。
那里不是...鸢的客栈?
怎么就到了?
“良?”我才发觉向另一个方向跑着的人。
良在干嘛?
禾儿看到了良跑了却动了,又往客栈跑了过去。
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等到禾儿跑到了客栈旁的矮墙下,良已经走远了。
禾儿往良的方向跑了几步,就停住了。
准确的说,是愣住了,然后狠狠的跺了一下地。
这是急了?
他们俩在我没看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禾儿还是尝试着追了一下良。
可是良这个木头就是不回头!
禾儿很快就看不到良的踪影了,伫立了半晌,便以一种摇摇晃晃的方式走回了客栈,又在旁边找了一个矮墙坐下。
然后身子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
她努力的抱住了自己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越是用力,那颤动便越剧烈。
最后她放弃了控制,走到了旁边找了几个大片的石头。
然后敲了起来。
“这是...在做刀?”禾儿熟练的将石头击打着,一个个薄片由石头上剥离而下。
当我以为禾儿击打的石块要打好久才能化作石斧时——
她停下来了,捡起了一片剥落而下的大块石头薄片,那石片的一面比纸还要纤薄。
可想其锋利。
该不会是禾儿想不开了吧?
之前禾儿会伤害自己,但总归是比较温和的,她会找一个粗糙的地方摩擦着她的皮肤,直到擦伤,再间断的剥落上面的血痂。
今天为什么会打出石刃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用那石片颤抖着着在雪白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血痕。
好在她应该是收了力,并不是想不开。
可是不是寻死的话,更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她不疼么?
禾儿立刻给了我答案——
随着血痕的出现,禾儿的颤抖立刻停了下来。
就好了?
禾儿大口的喘着气,把头埋在了臂弯里,过了一会儿,待安定下来之后,又掀开袖子看了看那道血痕,才站起来。
先是在客栈的门外好好窥探了客栈里的情况,又跑到了良刚刚奔跑的路上等待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