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份解除合作通知竟然还在?那些办事的人,简直太不靠谱了。
阿宇双手颤抖着接过通知,那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父亲的笔迹,千真万确。他抬起头,眼眶泛红,怒视着负责人:“爸,你怎么解释?”
负责人紧抿着嘴唇,脸上的和善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沉。
李秘书赶忙出来打圆场:“这怎么会是你父亲写的呢?肯定是有人模仿你父亲的笔迹。你父亲怎么会解除和你母亲的合作呢?”她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没敢直接指责叶璃,而是把矛头指向苏然,“通知是你拿出来的吧?你跟我们公司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用假通知来刺激她,害她病情加重。”
苏然冷冷地说:“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是谁还想和我家合作?我和你们负责人连面都没见过,我怎么模仿他的字?要说模仿,也是你这个整天在他身边的秘书最有可能。是不是你假借他的名义,给我表姨发的这份通知?你就盼着她快点出局。”
负责人和李秘书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然脸上。
负责人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她就是苏然?
李秘书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就是苏然?
叶璃看着这一家人,除了阿宇之外,其他人脸上没有一丝悲伤。仿佛从表姨被公司变相排挤的那一刻起,在他们心里,表姨就已经被彻底抛弃了。这个阿宇,不管他的悲伤是真是假,至少还落了泪。
叶璃满心悲凉,表姨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女人要是遇上了绝情的丈夫,结局实在太悲惨。她毫不客气地看向两个女儿:“她是你们的亲生母亲,她去世了,你们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吗?”
小悦装出一副哀伤的样子,站起身,娇柔地说:“今天是除夕,我心里就算再难过,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不然多晦气啊。”
“还真让人笑掉大牙,父母去世是大事,就算是公司高管,要是父母离世,也要请假奔丧尽孝。在你眼里,孝道还不如过年重要?”
“叶小姐就算指责我,我也不能在别人家里哭啊。再说,不哭就代表不伤心吗?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好一个巧舌如簧,可惜是个没良心的。”叶璃失望透顶,愤怒不已,“你们刚到本市,应该先去拜访行业前辈,而不是来我家。不好意思,我们不招待,各位请回吧。”
叶璃直接下了逐客令,赶的还是行业里的前辈,这在商圈里,可是相当大胆和不给面子的行为。
但这只是叶璃在赶人,负责人虽然生气,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看向张逸辰:“张总,这是要赶我走吗?”
张逸辰说:“叶小姐说得对,你们到了本市,理应先去拜访前辈,而不是先来我家。再说,我家有丧事,死者为大,你们应该先去告知前辈,然后赶紧回去处理公司的事。”
负责人气得脸都紫了,他站起来,盯着张逸辰,冷冷地说:“张总这是功成名就了,连我这个前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就不怕传出去,说你目中无人?”
张逸辰偏要让他见识见识,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冰冷:“我说的是事实,讲的是道理,爱怎么传就怎么传。”
“好!”负责人气得嘴唇直哆嗦,大喊一声,“我们走!”
阿宇擦了擦眼泪,走到张逸辰面前,刚要开口询问,负责人冲他大吼:“没听到吗?人家嫌我们晦气,赶紧走!”
阿宇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朝张逸辰和叶璃鞠了一躬,身形单薄,脚步踉跄地跟着走了。
那两个少年和小悠、小悦同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倒是李秘书还能维持表面的礼貌,她朝张母微微欠身:“张夫人,您保重,我先告辞了。”
李秘书走的时候,还深深地看了苏然两眼,眼神里意味深长,苏然直接回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张母全程都处在震惊之中。
她刚才还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这些人看着彬彬有礼,说话也讨人喜欢,怎么一转眼就露出这么冷漠的真面目?表姨去世了,只有阿宇哭了,其他人连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尤其是两个亲生女儿,竟然任由自己的母亲在疗养院里孤独地死去。
张母想到这里,后背一阵发凉。她现在住在儿子家里,靠着儿子儿媳照顾,他们理应孝顺,不敢对她不好。但要是他们敢呢?逸辰可是她唯一的依靠啊。
想到这里,她连忙站起来,跟着叶璃一起指责负责人一家没良心,不得好报。
骂完之后,她走过去,轻轻拍着叶璃的背:“咱别跟这些没心没肺的人置气,表姨在天上看着呢,他们会遭报应的。别难过了。”
叶璃本来又气又伤心,但看到婆婆这番带着讨好的安慰,那脸上想安慰又不太自然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不管怎样,心里确实好受了一些,没那么愤怒了。
“孩子,去洗个热水澡,一会儿还要去参加行业晚宴呢。”张母像哄小孩一样又劝了一句,回头看见张逸辰还站在那儿发呆,立刻摆出长辈的架势,“还愣着干什么?带媳妇回房去,你看她手都冻凉了,也不知道心疼。”
张逸辰倒是愣了一下,母亲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小时候被责骂是常有的事,但自从他在商圈崭露头角后,母亲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敬畏?反正,母子之间越来越生分,除了日常问候,几乎没什么交流,他独立掌管公司之后就更疏远了,说话要么客客气气,要么就是想让他快点离开。像这样直接斥责,这些年还真没有过。
他看了母亲一眼,便牵着叶璃的手回房了。
张母坐回沙发上,心想,自己刚才是对儿子凶了点吗?他居然没生气,看来结婚真的改变人,逸辰都变得温和多了。
她见苏然还气呼呼地坐在那儿,知道是因为表姨的事,心里一阵难过。
她和表姨虽然不太熟,但这些年也见过几次,表姨总是一副温柔大方的样子,对身边的人也很和善。身为公司的元老,却落得在疗养院里凄凉离世的下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为她掉一滴眼泪,这一辈子过得太凄惨了。
张母差点哭出来,她哽咽着问苏然:“表姨走得安详吗?”
苏然回答说:“有私人医生的助手在,她没受太多痛苦。但要说安详,那肯定算不上。”
张母喃喃自语:“是啊,丈夫、子女,没一个在身边,她得多害怕啊。”
张母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死亡。对一个人来说,死亡是人生最大的事,所以绝不能孤单地面对,身边最好有人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在她耳边说别害怕。所以,她特别能体会表姨的感受,因为她真的很害怕自己孤零零地死去。
唉,大过年的,不想这些伤心事了,太让人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