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几轮面试,安姈用自己多年的理论、业务相结合的经验拿到了一个大厂理财师的offer。
只是这个职位盛宁市没有,需要她去新泽市总部任职,但安姈还是挺开心的,她迫不及待地与家人分享这个消息。
虽然安义听到后热烈祝贺着自己,但他眼底的担心安姈捕捉到了,她明白安义在担心着什么。
“姈姈,咱们再看看,这个兜底,本地你也再找找。”
安姈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父母担心怕她在外地犯病,而到时候他们来不及去照顾她。
不是安姈想要离开,只有大厂才会更公平一些,他们只评估求职者个人能力。
盛宁市太小了,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真的很难。
这几年她犯病次数少了很多,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病是不是已经好了,哪怕让幸运眷顾自己一次也好。
只是安姈知道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一天她接到了一个本地总经理助理面试邀约,她有些惊喜,没想到没有对应工作经验的她简历竟然会被对方看中。
面试过程很愉悦,人事经理很满意安姈的表现,和她说再有一轮面试就可以定下来。
安姈高兴地答应了。
第二轮面试在十天之后,是公司的副总经理。
他说总经理最近在出差,自己先面试安姈,过程依旧很顺利,甚至和安姈口头定下了薪资待遇。
安姈十分激动,这个待遇比她之前的工作还要好,这样就可以留在盛宁市了。
但对方说可能总经理还是会自己面一下,会有第三轮面试,安姈答应了。
等待通知的过程十分漫长,马上就要到达大厂入职的最后时限,安姈有些忐忑地拨打了电话。
那家本地公司的人事经理只说领导还在出差,他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毕竟他们作为下属是不能催领导的希望安姈理解。
再三权衡下,安姈拒绝了大厂的offer,如果能留在盛宁市,她还是希望能陪在父母身边。
终于在拒绝大厂的第三天后,安姈收到了最后一轮面试的通知,总经理回来了。
前一天安姈做了很多功课,她希望给总经理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
总经理是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他打量着安姈点了点头。
刚开始是一些正常的问题,安姈早就准备过了,她可以很完美地回答。
但后面的问题让安姈愣在当场。
“接受和我出差吗?”
“偶尔出差我可以接受。”
“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为了省公司预算,出差时会定一个房间你能接受吗?”
安姈总算反应过来有些不对,但她还是不愿相信是自己想的那样。
“男女一起出差住一个房间我觉得有一些不方便……”
“那你不适合我们公司。”
男人打断得斩钉截铁,安姈还想说什么,对方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当安姈走到公司楼下,她感觉胸口憋着一股气,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她坐上自己的小车,却半天没有扣上安全带。
视线有些模糊,安姈不知道该如何向家人说这个事。
她曾预想今天顺利面试后,和家人分享新工作的喜悦,然后迎来全新生活的开始。
但却没想到厄运再一次陪伴着她。
她把头埋在方向盘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刘老师曾拉住她的手,对她说你以后会是一个作家的。
安姈回到了家中,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对着电脑不停地敲击着。
她想写一个故事,一个天马行空、充满想象力的故事。
一直以来她总是和自己对话,把一些内心的想法都埋藏在了心底。
她看到别的作者晒着收入,她才知道原来写小说也是可以赚钱的。
也许自己该试试呢?
没有经验的她一写就是一天,有时对着电脑一直憋着也很难憋出多少字。
她的父母有些担心她的状态,让她别这么累,但她知道她只能最后试这一次了。
她的家庭没有给她额外试错的机会。
从每天几块,到一两百,安姈开心地和家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没有勾心斗角的同事关系,尽管现在挣得很少但总算能养活自己了。
安义一直大力支持着她,每次安姈写出什么自己自认为不错的句子都会说给安义听。
安义夸她女儿是一个才女,如果他再有用一点,一定让他女儿只写自己想写的内容,不用赚钱纯是爱好。
尽管安义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安姈却听哭了。
她抱了安义,安义却有些不好意思。
“姈姈,爸爸以后不这么说了,你别哭,对身体不好。”
坐在icu门外的安姈,双眼很红,每天她只能通过监控屏幕了解父亲的状态。
自从安义进了icu,持续的镇定剂让安义无法清醒,而安姈在此期间也基本没有睡着。
她白天在医院,晚上回家写着自己的小说,她知道如果停止更新她就没了生活来源。
她的家庭当下是最需要钱的时候。
医生每天都说安义的病情很重,但又会说某个指标有好转。
在测出感染源是杆菌后,医院终于有了治疗方案,他们说有一些药效果好但不能走医保能不能接受。
安婧、安姈全部都同意了,只要有希望能救回父亲,她们什么药都同意使用。
每天icu的账单滑不到尽头,只要人进去了呼吸的每一秒都在收费,连里边的空调都收费。
安姈卖掉了自己心爱的小车,安婧也开始四处借钱。
她们怀着一丝希望,祈祷安义可以平安回来。
医生多次述说着自己有多么不容易,连周末都过来看安义的情况,母亲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是她们家里实在是拿不出什么钱了,大夫看着几人没有搭腔,他结束了当天的病情讲述。
在一家人陷入绝望时,医院来了电话。
安义走了,走在一个上午。
前一天安姈刚去医院开了安眠药,她有些挺不住了。
在服下药后,她终于睡了这么多天里的唯一一次好觉,也是在这一天,医院说安义离开了。
当安婧、安姈再次看到安义,他已经收拾体面。
就好像在对她们说,“爸爸不治了,爸爸不想拖累你们了,爸爸走了。”
安婧与安姈在医院哭得撕心裂肺,她们甚至来不及和安义道别。
安婧终于想起自己在担心什么,只要自己再提醒得早一些,她的爸爸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极度的悲伤席卷着她们,当两人哭得喘不过来气时,眼前的场景回到了会议室。
那段让她们陷入无尽痛苦的回忆,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