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夫人声音,王熙凤只挑了挑眉,并没有喊停。
刘家的护卫知道今儿全听亲家二少奶奶的吩咐,听到一个不知是谁的女声,更是眉毛都未动的,手上甚至还加了几分力气。
板子就这样重重的落到了赖大管家的背上。
赖大管家是荣国府的奴才里的第一得意人,旁的时候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几板子下去,直接要了他半条命,开始的叫声有些洪亮,越发后边越发暗淡了下去。
有心想求饶,就见王熙凤摇了摇头。
冷漠的开了口。
“大老爷也去了好些日子了,虽魂留在边关守着我国疆土,这几日怕也是要回来看看我们这些不孝子孙的。”
“给我堵了他嘴,莫要惊了大老爷的亡灵。”
旁边没排的上打板子的护卫们,这会儿有事儿做了。从赖大管家的衣服上撕了一大块布来,揉把揉把就塞到了他的嘴里。
那残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与他嘴角的倒是相映成趣了。
赖大管家如今算是看出来,王熙凤想打死了,她是真的想打死他的。
只开的及说一句。
“二夫人救我!”
就被堵住了嘴。
只剩惶恐的呜咽声。
王夫人见着王熙凤一个眼神都未给她,心中也起了些火。
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侄女完全脱离她的掌控了。
明明一开始哥哥安排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是给她当助力的。
“琏二家的!住手!”
“赖大管家可是荣国府的老奴,劳苦功高,她若有事,老太太和二老爷定然饶不了你!”
这打的哪儿是赖大管家啊,打的是他们二房的脸!
王熙凤充耳未闻。
甚至抬了声。
“还能说话,看来是你们打的轻了些。”
“继续打,重重的打!”
王夫人听了这话也顾不得贵妇人的礼仪了。
惊叫出声。
“你要打死他不成!你敢!”
王熙凤总算给了她一个眼神。
嗤笑一声。
“如何不敢?今日赖大管家若是死了我就算他殉了主了,明儿敲敲打打的给他送出去,也算全了他的忠心。”
“到地下大老爷自然是会赏了他的。”
“能够跟在大老爷身边伺候,也是这老奴才的荣幸。”
王夫人看清楚王熙凤眼中的冷色和杀意,往后退了两步。
口中自语。
“疯了,你疯了!”
这可是赖大管家,二老爷最信任的人,就是她也要给两分好脸色的,王熙凤如今却想杀了他。
王熙凤只讥诮的看着她。
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你们疯了,你们如今已经丧心病狂这种地步了。”
余下的都是猜测,她没有说出口。
回她们住着的庄子上换孝服时,她在门口见了一人。
那人姓曾,是如今京中亲卫庄子上的领头的。
也是陪着大老爷一起牺牲在了战场的曾护卫的父亲。
她没让他跟着来,她觉得他需要休息。便将他安排在了客房之中。
有些事儿,要琏二哥回来才能处理。
若是曾护卫的猜测是真,那除族还是断亲,总要有个章程的。
如今她只守着该他们的东西,谁也动不了分毫。
王熙凤冷漠的目光让王夫人无端有些心虚。
她虽然不知全貌,但是就她与哥哥通的那些信,也知老太太和二老爷插手了边关的事儿。
又退两步。
强撑着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大的。
矛头也指向了旁边荣国府的护卫小厮们。
“愣着干什么!去,将赖大管家带回来啊。”
如今的赖大管家的背上已经血淋淋了,向来补的十分红润的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听了王夫人的话,刘三公子哥迎春身后的公子哥们都上前一步。
琏二奶奶没开口,他们就看谁敢过来抢人!
护卫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有动作。
二奶奶连赖大管家都敢打,更何况他们。
况且,今儿她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他们如何是对手。
王夫人见了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没用的东西!
过了这遭,看她如何处置了他们。
赖大家的今日如果死在这儿了,那他们二房的脸才是真的丢光了。
连二老爷最最重要的心腹都护不住,往后谁还敢给他们做事。
怕是以后都要紧着大房的心思了。
让她自己去抢又不成体统,旁的人又被王熙凤震住了,一时急的团团转。
在她身后不远处了一个老妇人暗了眸色,二夫人是靠不住了。
脸一垮,就哭着跑了出来。
她的穿着与旁的老嬷嬷都不一样,更富贵一些。这时也是老泪纵横,跪到王熙凤面前就开始磕头。
“求求二奶奶,求求二奶奶,饶了赖大吧。”
“他虽然做事不尽心,可是也罪不至死啊。”
“我和我儿在荣国府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你且饶了他。”
“再打他就真的没了,我知道您是因为大老爷没了,心中有一团火没处发,你打我,打我!”
“求求二奶奶,求求二奶奶了,她还有一个孙子,如今还小呢,没了祖父,他该怎么活啊。”
泪满衣襟,好不可怜。
旁边的路人看着她垂垂老矣,还不停磕头的模样心中都起了一丝同情。
也是罪不至死。
王熙凤看着眼前哭的凄惨的赖嬷嬷的。
突然笑出了声。
“你不出来,我差点儿都忘了你了。”
“你既然送出来找打,我便成全了你!”
“绑了,一起打。”
若说赖大是二老爷的心腹,那赖嬷嬷的就是老太太最看重的人。
就是赖大哥赖大家的能在荣国府做了这个管事也是托了她的福。
若说贾母是荣国府的老太太,那赖嬷嬷就是奴才中的老太太!
她原来是贾母婆母身边伺候的,贾赦的祖母还在时,她还成个样子。
大老爷的祖母没了,她倒是混上老封君了。
如此也好,一起打了吧。
倚老卖老的奴才,她不留了。
打了二房的脸,不打老太太的说起来也不公平是么?
看着赖嬷嬷的哭的凄惨,围着她转了一圈。
“做奴才的想要拿捏主子,你也是忘了本了。”
“可你忘了,我是谁。我可不是旁的阿猫阿狗。”
“是,你可怜?你最可怜!”
“你且低头瞧瞧你身上的衣服,头上的首饰,哪一个是你一介奴仆能用的起的。”
“贪了我荣国府的钱财,还要拿我做筏子,想逃过这一遭,不能够。”
“既然如此,今儿我也做个好事。”
“平儿,将她头上的金钗拔了。”
王熙凤指了指路人堆中,站在前边的一个妇人。
“给她。”
王熙凤指的人是一个穿着布衣妇人。
刚刚赖嬷嬷的出来哭诉时,她是第一个皱了眉的。
那妇人见王熙凤指的自己,还有几分不相信。
看着平儿毕恭毕敬递过去的钗子才有了几分实感。将手在衣服两侧擦了擦,才接了过来。
用牙咬了咬。
真金子!实的!
这老奴刚刚见她唱念作打的模样,就觉得熟悉的很,和她家那个婆母一个样子。
在外是个好的,内里如何磋磨她们又有谁知道呢若不是她,她的大丫头如何会没了。
就是嫌弃她生的是个丫头罢了。
大丫头没了,二丫头如今也病了。偏偏那边还捏着钱不放,只能自己出来找些活干。
丫头又怎么样,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这天下会唱戏的果然都是一个样子。
一介奴仆,能用上这样的东西,可见这荣国府的二奶奶是一个怎样的慈悲人。
得了人家的千好万好,还如此不经心,每一句话都在给自己主子抹黑,打死也不为过。
那妇人用帕子包住了钗子,千恩万谢的朝着王熙凤磕头。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我的丫头有救了,我的丫头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