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回到家时,海棠的孩子已经能满地走了,免不了又要被催生。
任凭家人怎么劝说,她都随口答应着,不敢反驳。
海棠在无人时,拉着她叹道:“你自打小时候落水之后就性情大变了。爹娘都觉得是他们没照顾好你,才让你遭罪的,所以也不敢管你管得太严了……”
荷花听了,有几分心虚,含泪笑道:“我知道,都是大家在迁就我罢了。这些年多谢你们的照顾了!”
海棠推着她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其实,你为这个家做的也不少啊!当年若不是你求姑娘把我们全家要过去,我们能有今天吗?咱们爹妈都是循规蹈矩的人,偏偏生了你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儿。你不知道,你在外面四处奔波,爹娘在家里日夜为你悬心呢!你就不能好好和我们待在一处过安生日子吗?”
荷花听了,挠挠头,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得拿赵子常当挡箭牌:“唉,我生性如此……况且,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然得跟他一起了。父母跟前有你和弟弟替我尽孝,也就足够了。也不必为我担心,我过得很好……”
说着就逃一般的跑开去找江楠。
江楠来到南京自然要去看望她的干妈王熙凤,她给巧姐儿挑夫婿已经挑花了眼,如今还没定下。
见到江楠这个干女儿的到来,凤姐自然十分高兴,顺带催一下婚。
江楠面色尴尬,说不出个一二。
荷花悄悄问她:“你不是之前说要找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吗?怎么如今不趁着机会让她给你介绍一个。”
江楠红了脸,抬头望着天空,一脸惆怅:“男欢女爱,不过如此。没有也好,还不用受拘束……”
“唉!你也这样想……”荷花不禁叹道,“确实,婚姻一事,不是简单的两个人互相爱慕就能行的。还是随缘吧!”
两人又带着巧姐儿去乡下看彤姐儿。彤姐儿和田氏如今就住在蚕房里,养蚕事业已入正轨,蚕丝也卖了好几茬了。
彤姐儿笑道:“我和我娘商议着,得招个上门女婿。不然我若是嫁出去,我们的事业不就半途而废了?”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江楠叹道:“可惜我生成个男儿身,不然我就能娶你了。”
彤姐儿抱着她笑道:“你若是个男子,一定也是极俊俏的,嫁给你我肯定乐意!”
巧姐儿在一旁听了,假意吃醋道:“你们两个搞到一起去了,难道把我撇下不成?我可不依,下辈子我定要托生成个男子,把你们俩都娶了!”
说着,三个人闹成一团。
荷花看着她们这一副小儿女的憨态,恍惚间又好像回到了大观园里。园中众儿女们,如今已分散在各方……
晚上,荷花回来,见赵子常有几分醉意,便问他:“卫、韩两位姑爷和家眷去苏州的事,可是说准了?”
赵子常笑着点点头:“准了,届时咱们几家人做着伴儿,一起回去。”
荷花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畔啄了一下:“怎么办?觉得你越来越好了——又有美貌、又有才干、对我又好,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得以遇见你!”
“怎么今日嘴这么甜?”赵子常低头含笑望着她,心痒难耐,“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荷花咬着唇笑而不语。
择定了日期,赵子常、荷花、江楠、柳湘莲、濯刀带着韩琦和迎春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苏州。卫若兰和湘云办完丧事之后也依约前来。
镖局里顿时又热闹许多。
他们又去林府看望黛玉和宝玉,如今姐妹们又能聚在一起,实属意外之喜。
宝玉笑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两个成日里念叨着你们,可巧就来了。咱们的诗社又能办起来了!”
迎春于作诗上还觉得平常,那湘云听了,可了不得,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未改,立时便来了诗兴。把原本给他们办的接风宴变成诗会了。
在场诸人,除了荷花、江楠和春纤这几个人,都是会诗的。便是连紫鹃和雪雁也能诌一两首。这时代娱乐项目少,作诗也是一项游戏。
荷花便去把林如海请来:“如今,不必顾及什么长辈、晚辈之类的俗称了。这社长就让您老人家来当,替我们评评他们诗作的好坏!”
林如海捋着胡子笑道:“我在这里怕你们觉得拘束,不能尽情取乐!”
众人都道:“不会不会,有您老这个大儒坐镇,我们倍觉荣幸!”
众人拟了题目,纷纷搜肠刮肚思索起来。
荷花虽然不懂,瞧瞧热闹也是有趣的。等他们作完诗,再热了酒菜重新端上来。
他们一边吃酒、一边品评,荷花一边听着,一边埋头吃菜。
晚上,回到家,荷花见赵子常脸上的喜色又与平日不同。
不禁叹道:“是我耽误了你了,原来你也是有精神需求的。可惜我是个俗人……”
赵子常抱着她笑道:“你可不俗。你一举一动皆是出自天然本心,比那些心口不一、满心算计的人,可要高雅许多!”
荷花听了,即便知道是安慰之语,也很开心,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果然你是懂我的,不枉我平日里疼你一场。”
他们前脚到了苏州,后脚朝廷的嘉奖便发下来了;陈万金那边也将剩余的三千两酬金送了来;再加上从山贼头子那里搜刮的金银,接下来一年的吃喝都不用愁了!
于是,大家商议了,镖局全体放假三天。
几家人商议着去湖上泛舟。次日一早,众人携家带口,租了几条船,欢声笑语间开始竞渡起来。
水面清亮、岸边开满了荷花,在清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甚是好看。船开过去,把水里的野鸭惊得“嘎”的一声飞向远方。
湘云见状哈哈大笑,又忽然想起往事:“那年中秋,我和林妹妹两个人在凹晶馆联诗,想坐船而不得。如今倒在这里一起坐上了,可知我们俩是有些造化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