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一片死寂,宋大夫和几个小厮都惊得瞪大眼睛。
谢兰舟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楚烟的脸,有心想解释一句,说出口的却是:“打你怎么了,谁叫你烦人!”
楚烟愕然看着他,慢慢站直了身子。
谢兰舟以为她会就此离开,她却只是退开两步,对候在一旁的大喜说:“扶你家世子起来喝药。”
大喜已经看呆了,被楚烟一叫,猛地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上前小心翼翼道:“世子爷,小的扶您起来可好?”
“滚!都滚!”谢兰舟脸上挂不住,开始发脾气。
大喜不敢动他,为难地看向楚烟。
楚烟已经冷静下来,对谢兰舟说:“你爹叫我看着你,你不想见我,就快些喝药,只要你把药喝下,我立马就走,这样也算我对你爹有个交代。”
谢兰舟拉着脸,心说她果然是装的,对他的好全是为了讨好他爹。
那她知不知道,他爹对他的好也是假的,或许只是为了拿他讨好太子。
所以,自己不过是被他们利用来利用去的工具而已。
“滚出去,我死了也不用你们管!”他赌气说道。
二喜见他这般使性子,忍不住劝了一句:“世子爷,咱别闹了,不管怎样先把药喝了再说。”
“不喝!滚!”谢兰舟大发雷霆,本就因高烧而泛红的脸,此时更红了几分。
二喜无奈,向楚烟投去求助的眼神。
楚烟从他手里接过药碗,走到谢兰舟床前:“你不喝,我就亲口喂你。”
谢兰舟一怔,还没明白“亲口”是什么意思,就见楚烟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而后弯腰向他凑过来。
谢兰舟顿时瞪大眼睛:“你要干什么?”
楚烟不说话,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他能清晰看见她眼中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停,我喝,我自己喝。”他脸热心跳地喊停。
楚烟这才停下,给大喜二喜递了个眼神,两人连忙上前扶起谢兰舟,把药碗送到他嘴边。
谢兰舟一刻都没有犹豫,咕咚咕咚几大口把药喝了下去,一滴都没剩下。
楚烟这才把自己嘴里那口药咽了下去,苦得五官都皱在一起。
三喜及时递了蜜饯过来,楚烟自己吃了一个,又送了一个到谢兰舟嘴边。
谢兰舟不肯张嘴,楚烟说:“你吃不吃,不吃我还亲口喂你。”
谢兰舟嫌恶地剜她一眼,到底张嘴把蜜饯吃了。
“这还差不多。”楚烟得意挑眉,“别扭孩子,为娘还治不了你了。”
谢兰舟气得心口疼,指着房门叫她出去。
这一回,楚烟没再和他对着来,很干脆地转身离开。
谢兰舟靠坐在床头,看着她走出去,嘴里含着甜丝丝的蜜饯,心里却是又气又恨,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这女人实在太可恶,太可恨,太不要脸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要嘴对嘴喂他喝药。
虽然是为了吓唬他,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他舔了舔嘴唇,突然有点后悔。
他就不该妥协,倒要看看她会不会真的那样喂他。
可恶!
实在太可恶了!
楚烟出了门,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等到二喜端着药碗走出来,就小声问他:“你家世子昨天见了什么人,府里都有谁来看过他?”
二喜也被楚烟刚刚惊世骇俗的举动吓到,有点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睛。
“回夫人的话,世子昨天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就在床上歇息,期间大夫人和芳菲小姐来看过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别的没什么人来。”
“那他后来也没出去过吗?”楚烟又问。
二喜想了想,摇摇头。
楚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嘱咐他好生照看世子,自己回了晓风院。
二喜看着她离开,心里很是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把世子爷让自己帮忙找下人衣裳的事告诉她。
世子爷晚上穿着下人的衣裳出来,不许他们跟着,他也不知道世子爷去了哪里。
这事要是告诉了夫人,夫人肯定会告诉侯爷,到时候他们都免不了要被侯爷责罚,还会因为出卖世子爷被世子爷厌弃,两头落不着好。
唉!
这可如何是好?
楚烟回到晓风院,独自坐着想了很久,除了自己和侯爷圆房的事,她想不通谢兰舟还能为了什么事情发脾气。
他们最近的关系明明很融洽,谢兰舟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呢?
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这时,艳霜在外面叫她:“夫人,琢玉姑娘来了。”
楚烟已经好几天没见着沈琢玉,忙亲自去迎她。
沈琢玉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看到楚烟,脱口就是一句卧槽:“你怎么回事,几天不见怎么瘦成这样?”
“瘦了吗?”楚烟摸了摸自己的脸,“兰舟病了,我这几天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瘦点也正常。”
沈琢玉却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坏笑道:“你确定不是纵欲过度?”
楚烟一下子红了脸:“别瞎说,我才没有。”
沈琢玉哈哈大笑:“没有吗,我怎么听说你和侯爷夜夜笙歌呢?”
楚烟:“……”
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行了,别闹了,快说正事吧!”她努力装出正经的样子说道。
沈琢玉便收起嬉笑,正色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开个镖局收集消息吗,最近正好有一家镖局经营不善要转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接手,他们家在好几个州府都有分号,除了生意不好,别的都挺符合你的要求。”
楚烟眼睛一亮:“哪家镖局,叫什么名字,你去看过吗?”
“叫振远镖局。”沈琢玉说,“我去看过,和他家掌柜接触了几回,也叫人私下打听过,他们家镖师都是高手,很少丢镖,业界的名声也很好,就是老东家前不久过世了,少东家是个纨绔子,不善经营,又好赌成性,硬生生把他老子创下的家业败完了。”
楚烟点点头:“听着还不错,你要觉得可以就盘下来,别的都不重要,争取把镖师都留下,尤其是有经验的老镖师,多开些月钱也要留住。”
“行,只要你点头,我回去就和他们谈。”沈琢玉说,“不过你就这么放心我吗,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楚烟说:“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你先谈着,等我得了空再去瞧。”
“你在忙什么?”沈琢玉问。
楚烟叹口气,摊手道:“还不是为了我们家那个纨绔子。”
“谢兰舟呀?他又作什么妖了?”沈琢玉顿时来了兴致。
楚烟也不拿她当外人,当下就从谢兰舟替自己挡刀那里讲起,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沈琢玉听得一惊一乍,接连喊了几句卧槽。
楚烟讲完,对着她愁眉苦脸道:“我以为我和兰舟经过这事,已经是过命的交情,谁知他突然就翻了脸,我连个原因都不知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沈琢玉咂咂嘴,凑近她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大儿子对你有点企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