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城主府回住宅的路上，白月灵一直黏着郁繁不放手。
小白难得执拗，坚持趴在郁繁怀中，不让他人占到一点便宜。
白月灵都要气死了，揪着它尾巴上的羽毛一直薅。
小丫头年纪轻轻，正是爱闹的时候，郁繁和容青两个人并肩行着，对此事一笑而过。
沉默了许久，容青垂眸轻声道：“郁繁，听露浓说，当年离开前来过城主府看过我。”
郁繁微顿，唇边的笑意变的苦涩。
“我被幻境蒙骗了，以为你在因为我欺瞒你的事情怨我。”
容青抬眼看向她：“你我之间，哪怕是天塌下来了，我都不会怨你。”
她语气带着一丝悔恨：“是我当时没察觉出来你的不对。”
郁繁微微摇头：“当年情况虚虚实实，我分不清楚。幻境中不仅是你，还有大家，当时态度都十分异常。我那时不知怎么回事，一点都没有发现。”
容青停步，红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郁繁，是我忽视了你。”
“这世间会幻术的人不止你一个。你养病期间，有人变作你的模样对我说了些断绝关系的狠话，我有些生气，就闹了点脾气，谁能想到，便是那时候出了事……”
郁繁轻拍她的背：“容青，都过去了，我从未怪过你们。”
容青松开了怀抱，注意到一旁的白月灵在偷偷瞧着两人，她毫不在意地抹了下眼泪，轻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郁繁眸光微微黯淡：“其实，我两年前便回来了。”
白月灵一气之下将小白薅了过去，郁繁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当时费了那么多工夫拿到那根凤羽，命都掉了半条。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它没在我手中完成它本来的使命，我却间接因为它的缘故而复生。”
容青表情呆怔：“你说的是，凤凰？！”
郁繁想起这件事情还觉得不可思议，唇边露出了淡淡的笑。
“我死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闭气后，我再次睁眼，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抬头，便看到当初见到的那只火一般的凤凰就站在我面前。”
白月灵瞪大了眼眸，容青掩住唇，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泪眼看她。
“她做了什么事？”
“见到我的第一眼，她就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她说：‘你们幻妖一族向来喜欢糟践自己的生命，你身为族中的最后一只妖，非但没有进行反省，反而后来居上，一条命这么快就没了。’”
“我猜，你当时若是比她实力强一些，必定忍不住上前打她了。”
郁繁笑的耸肩：“是啊。拥有这种独一无二的变幻的本事，我不活个千八百年，怎么改的掉这种张扬的性格？”
容青微眯双眼，饶有兴味地看向她。
“她是觉得你这一族就这么没了太可惜，所以将你复活了？还是……”
郁繁唇角微弯：“古往今来灭亡的族群多了去了，这种事不值一提。她是因为我当时救她的缘故，所以特地插手救了我。”她轻谑：“若我再死一次，她可不会管。”
容青瞪她：“别说这些丧气话！”
她转回之前的话题：“既然你很早就回来了，你怎么没有来找我们？”
郁繁抿唇，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我被吓到了。”
被自以为的同伴背后一刀，被那些人族携带的仇恨，还有，那个千奇百怪带来的阵法带来的伤痛……
当时就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那个戒指忽然发起了光，她身上又有了些妖力，慌张无措间，她几乎都要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就那么横冲直撞冲出了人群，跌跌撞撞跑到了街上。
用完身上的妖力后，她感觉身上的气血都被抽干了，整个人没有力气——本来还打算再活五六年的。
现在想来，戒指要发挥作用，一个是交换，一个是绝望。
郁繁心中千回百转。
因为被吓到了，所以回来后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逃避，她也这么做了。
现在想来，她这几年就像一个懦夫，一直逃避着自己的责任。
她在灵锦乡再怎么改变人族对妖族的想法又如何，芝麻小点的地方，对全局没有一点帮助。
自欺欺人罢了。
夜深入眠时，她时常会因此谴责自己，但始终不肯主动迈出一步。也因此，对自己的责备也越来越重，渐渐形成了一个恶劣的循环。
谢思行说她逃避，她虽气愤，却也感激他破坏了她表面维持的平静。
直到那时，她才肯主动迈出一小步，萌生出回到冀州城的想法。
郁繁想着，眉眼掠过一旁的白月灵和小白，最终看向容青。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