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学生也三三两两地离开学校。
要说最引人瞩目的，那还是林七夜一行人。
毕竟十数个人一起回家的情况也算少见。
而随着天空彻底黑下，到了老城区，这一队人也只剩下了六个。
“方觉，你家也在老城区吗？”
蒋倩问道，身为班长的她很乐于打听这些。
“嗯，对啊，我前些时候刚搬过来。”
方觉点点头，但林七夜却有些疑惑。
在发现瞎眼多年发现自己能看到后，他便很乐于观察，这老城区的人几乎被他观察了个遍。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方觉。
他就像一道烟，突兀的出现，而且林七夜有一种感觉，方觉那嬉皮笑脸的面孔下，是另一副样子。
忽然，方觉停了下来，鼻尖微颤，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方觉同学，怎么了？”
方觉看着这几位相处一天的同学，叹了口气，他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这么不好。
“各位，有脏东西来了，快跑吧。”
众人一愣，想起今天早上方觉的自我介绍——信玄学。
只信唯物主义的蒋倩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方觉好好科普一下伟大的唯物主义。
但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恶臭传来，一下子就堵住了蒋倩的嘴。
“呃咳咳，什么味道，好臭！”
她捂住鼻子，整张脸皱在一起。
但没有人回应她。
“咚，咚。”
黑暗的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除了林七夜，所有人的脸都朝向那里，是巷子的深处。
因为蒋倩在他们身后，因此并不能看到他们脸上那惊恐的表情。
她只是顺着他们的目光，在巷子口处看到了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正常忘记掉的景象。
那是两只怪异的兽状模样的生物，身形像是猿猴，但比普通猿猴大得多，但要说最恐怖的，是它那一张诡异的鬼脸。
在短暂的吓愣神过后，蒋倩心中崩溃，吓得瘫软在地，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
“别......”
在蒋倩刚张口时方觉就想制止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这两只鬼面人的注意已经彻底被他们吸引了。
暗叹一声，方觉转头对众人说：
“快跑！”
但他发现自己是多此一举了，在短暂的恐慌过后，立马就跑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他转头只看到了疑惑的林七夜和踉跄起身准备跑的蒋倩。
以及其他人的背影。
林七夜没跑，在他的精神探测的范围内，没见到那两只鬼面人。
他只见到了众人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脸色瞬间被吓得苍白，蒋倩还瘫软在地。
就在他想搭把手扶蒋倩起来时，另外几个男生颤抖着跑开了。
怎么了？
林七夜看向方觉，在他的感知里，方觉并没有多少慌乱，只是皱着眉站在原地。
见林七夜看过来，他有些惊讶。
“有脏东西来了，你还不跑？快跑吧，我比较抗揍，给你断后。”
方觉这句话倒是所言非虚，虽然他的力量全被封印了，但位格层次不是这群神秘能比的。
别说是盏镜的鬼面人，就算是克莱因镜的神秘，也伤不到他。
——最多沾他一身口水。
更何况，这两只盏镜鬼面人，就算仙气被封印，想杀他们也是随手的事情。
但是嘛......
方觉捏住下巴看着林七夜，尤其是那双被黑缎缠目的双眼，若有所思。
鬼面人并没有等两人，它们似乎早有分配，将林七夜和方觉两人当做它们的猎物。
两只鬼面人分别锁定了两人，挥舞着爪牙就朝着两人冲来。
这是林七夜第一次感知到鬼面人的存在，此时他也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众人会这么恐慌。
但时间容不得他多想，鬼面人已经冲到眼前。
生死之间总能爆发出人的血性，他提起导盲杖，挡在鬼面人的爪子之上。
巨大的力道传来，让林七夜差点站不稳身子，他被逼得连连后退，只能用导盲杖撑住地面来稳定住自己的身形。
方觉依旧在看着，丝毫没注意另一只鬼面人的利爪挥来。
他微微侧身，那粗糙且长的爪子擦着自己的头发飞过，伴随而来的是更加浓郁的臭味。
撇了撇嘴，方觉借助躲避的间隙从书包里抽出一根用层层白布缠绕起来的棍状物，身形一晃，便来到了离林七夜十米开外。
分出一半心神关注着一旁的林七夜，他手中的导盲棒已经被折成两半，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极为愤怒。
虽然被鬼面人打得节节败退，但也招架得有模有样，短时间内不会落败。
视线重新放到鬼面人身上，几击不中，鬼面人正趴在不远处，肌肉紧绷着，似乎是在观察着局势，等待方觉松懈的那一刻再上来给他最后一击。
“在神秘里，你算丑的。”
方觉叹道，揭开了手中之物的白布，是一把剑。
说是剑，但其实它更像是一根棍子，因为这把剑没有护手，没出鞘时，到确实像根棍子一般。
模样古朴，现代很少有人会铸造这种剑。
方觉抽剑出鞘，剑身修长，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寒光。
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方觉眼中似是有追忆之色闪过,随后主动向鬼面人走去。
鬼面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庞大的身躯僵了一下，但它毕竟只是一只“盏”镜的神秘，并没有多少神智。
先前也只是出于对危险感知的本能，愣了一会后，便又嘶吼着扑上来。
“嗤。”
极轻的一声响后，倒地的只有一个长着鬼脸的兽首和一具无头的身躯。
剑身轻鸣，似乎是在质问方觉为什么杀这么弱的神秘都要用到它。
方觉尬笑一声，拍了拍剑柄以作安慰，一边用布条擦去了剑身上的血迹，一边扭头看向另一边的战局。
他看到了一片金光。
不知何时，林七夜眼眸上缠着的黑缎已经脱落，那紧闭的双瞳睁开，带着无尽的威严。
从他的眼眸中散发出灼目的金光，随即这金光迅速扩散，直至扩散到小半个沧南市都能看到的程度。
而在他身边，那只鬼面人也被断掉的一截导盲杖刺穿眼睛，当场死亡。
“啧啧啧，不得了了。”
方觉用一只手作伞状，挡在额头来削减金光的耀目。
忽然，他想起来什么，抬头看向天空。
今天的月亮很圆，也很漂亮。
方觉知道月亮上的那个存在也在看着自己，便把另一只手举过头顶，用力地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