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沈知鸢的双眼,她胡乱地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有事的,贺屿白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心中默念,强撑着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往贺屿白坠落的地方。
四周都是陡峭的斜坡,加之雨天路滑,沈知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与小心。
她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沈知鸢,你可以的,一定要冷静。屿白还在等你。”
就在这时,她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径直滚落了下去。
一路上,石子遍布,沈知鸢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
滚到底部后,她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没有遇见尖锐的大石块,否则今日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沈知鸢踉跄着站了起来,随即动了动手腕和脚,确认自己并无大碍后,便继续朝着贺屿白坠落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她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衣服破烂、浑身泥泞的人。
沈知鸢心中一喜,大声呼喊:“屿白,你还好吗?”
她快步跑向贺屿白,只见贺屿白双眼紧闭,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雨水混合着泥土顺着他的脸颊流下,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模糊。
他的双手无力地摊开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弯曲,毫无生气。
一只脚的鞋子已经不知去向,露出了一双血迹斑斑的脚。
沈知鸢见状,眼泪再次决堤而出。
“贺屿白,你醒醒啊!屿白,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她崩溃大哭,用尽力气摇晃着他,试图将他唤醒。
当她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息处时,却感受不到一丝气息。
她手一抖,跌落在地,绝望地喊道:“不……不会的……”
沈知鸢一把抱住贺屿白,在他耳边祈求着:
“你醒醒啊!贺屿白!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求你醒醒吧!”
就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她突然感觉到怀里的贺屿白胸腔发出了震动。
沈知鸢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贺屿白。
只见贺屿白满脸笑意:“嘿嘿,阿鸢,吓到你了吧。”
可随即,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沈知鸢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脸上有好几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漂亮的衣服破了洞,因为他眼睛哭的跟核桃似的。
见到贺屿白这副欠打的嘴脸,沈知鸢又气又笑,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上,带着哭腔喊道:
“臭贺屿白!你吓死我了!”
贺屿白捂着胸口“嘶”了一声,说道:“好痛。”
沈知鸢见他脸色苍白,不似作假,连忙着急地检查他的身体。
“嘿嘿,阿鸢,你在担心我诶。”贺屿白心疼地看着满脸担忧的沈知鸢,扬起了一抹笑容。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我。”沈知鸢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贺屿白见状,连忙擦干净自己的手,小心地抬手抹去她的泪水。
“阿鸢不哭,我没事,你的脸肯定很痛吧,都流血了。对不起,都怪我。”
贺屿白很想起身抱一抱她,可他动不了。
沈知鸢用力摇摇头,抓住他的手,“我一点都不疼的,真的,反倒是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肋骨断了一根,左腿也折了。”
沈知鸢一听,连忙将他的手放了下去。
“你别乱动!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她站起身来,四处寻找着可以用来固定贺屿白胸口和腿的木棍。
慢慢的,雨势渐渐变小,两人不必再在大雨中受罪。
一番努力之下,沈知鸢终于掰下了几根比较粗的树枝。
她将它们排在一起,做成了简易的木板,用来固定贺屿白的胸口。
剩下的树枝,则用来固定他的左腿。
“如果疼的话,你要告诉我,我会轻点的。”沈知鸢哽咽着叮嘱道。
贺屿白笑着应声:“我们阿鸢最棒了。”
沈知鸢这是第一次替人处理伤口,手抖得不行。
贺屿白见状打趣道:“阿鸢别怕,尽管来,若是废了你就对我负责就好咯。”
沈知鸢瞪了他一眼,虽然他的话听起来有些不正经,但却让沈知鸢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三两下将木块放在贺屿白胸口的位置,随即撕下自己的衣裙一角,小心翼翼地将它固定好。
处理完这一切后,沈知鸢擦了擦头上的虚汗问道:“你还好吗?”
贺屿白强忍着痛意笑着回答:“嗯阿鸢你放心我身强体壮,好得很!”
沈知鸢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贺屿白那血肉模糊的左腿,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落在伤口上。
她哽咽着,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
贺屿白躺在地上动不了,虽然看不见她的神色,但从她颤抖的声音中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安慰道:
“阿鸢,别哭了。你再哭,眼泪滴到伤口上,可就要把我的伤口泡烂了。今天的雨,我已经淋得够多咯。”
沈知鸢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三两下迅速处理好了贺屿白的伤口,但眼中的担忧与心疼却丝毫未减。
“阿鸢,你就把我放在这儿吧,回去告诉我爹他们,让他们来抬我回去。”
沈知鸢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依旧密布,雨似乎随时都会再次倾泻而下。
她摇了摇头:
“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况且来回路途遥远,你等不了太久。山上风大,你要是得了风寒怎么办?”
“放心吧,我撑得住的。”
沈知鸢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贺屿白腿上临时用来固定的木棍上,眼中闪过一丝灵光:“有办法了!”
沈知鸢在四周迅速搜寻后,终于找到了一把掉落在不远处的砍刀。
她利落地砍下几根粗壮的树枝,又细致地挑选出结实的藤蔓,一番忙碌后,一个简易却实用的木筏便成形了。
她吃力地将木筏拖到了贺屿白身边,贺屿白偏过头,看着她满是汗水和泥土的脸庞,心中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阿鸢,你拉不动我的。”贺屿白心疼地劝阻她。
沈知鸢却一脸坚定:“你放心,我试过了,结实得很。我会保护好你,
我们运气还算好,这里到下山的路不是特别难走。你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贺屿白看着她眼里闪烁着的星光,心中一片柔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知鸢小心翼翼地将他挪到了木筏上,确保每一个动作都不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走咯,我们回家!”沈知鸢双肩扛起藤蔓,藤蔓紧紧连接着木筏。
她使出了平日里难以想象的力气,脚步坚定往前走去。
“阿鸢,累了就停下来,不要勉强,好吗?”贺屿白心中难受,阿鸢从未吃过这种苦头。
沈知鸢已然气喘吁吁,但她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你一点也不重,放心,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为了保留住沈知鸢的力气,贺屿白不再说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到头越来越昏沉,意识也开始模糊。
沈知鸢的双手早已被藤蔓勒出了血泡,但她丝毫不敢停下。
她只好不停地跟贺屿白说话,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疼痛:“等你好了,记得要抓一百只山鸡犒劳我,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