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秋月瞬时反应过来,她皱眉道:“公公这话什么意思?”
张德生砸吧了一下嘴,默了半天,有些话不能说,他只斟酌着开口:“反正如今陛下在,什么事儿自有陛下做主,你们就别跟着操心了。”
秋月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多问。
听着里头李乾安抚沈全懿的话声儿,细碎的传出来几分,张德生咂嘴,心知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哪儿是真喜爱四公主,不过是和李乾的闹别扭。
驸马爷和福王,连带着白家的那位一块去了南疆,太后有意将福王妃和福王世子接进宫里,可李乾没同意,还下令福王妃非召不得入宫,那位太后娘娘宠极一时的端华郡主也送回去了。
都是太后看重的人,李乾这样做,太后怎么甘心。
给李乾的找不痛快罢了。
张德生自顾自的想着,一转头打眼儿看见女医过来了,他收敛下脸上的表情表情。
秋月连忙迎了上去,她跟在女医的身后,小声儿的说着:“有劳您过来,昨个我们娘娘一夜没睡,今儿个午膳和晚膳也没用,这会儿起了高热。”
女医点头,不觉加快了步子,临到了门儿上,她看见张德生守着,随即一顿,轻声道:“公公也在。”
张德生笑了笑:“哎呦,咱们奴才就是跟主子,主子在哪儿咱们在哪儿。”
女医微顿,怪她这几日忙的脑子糊住了,没注意过去见她的小太监是跟在张德生跟前儿的太监。
“有劳公公提点。”
张德生摆手:“您请。”
女医忙整了整衣裳,躬身儿进去了。
内室里,沈全懿脸色涨得通红,闭着眼睛,眉间紧蹙,不觉表情有些痛苦,李乾看着,手里拿着帕子替其擦去额头的汗水。
女医心惊胆战的看着李乾的手里的动作,李乾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儿,回头,冷声道:“快看看沈嫔的病如何了。”
女医上前就要行礼,李乾摆手示意她先看病,她只得在塌边儿跪着,替沈全懿诊脉,又瞧了瞧眼底的颜色,她收回了手。
李乾探究的看向她,女医头上盯着那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忙回答道:“回禀陛下,娘娘是劳累过度,又肝火太重,忧思劳心,加上白日食水不进,身子纤弱,故致昏厥。”
“既如此,该如何诊治。”李乾见沈全懿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他紧攥住沈全懿肩头,扶着起来,又熟练的拿起小几上的茶盏,送至沈全懿唇边儿,哄着沈全懿小口的吃了几口水。
女医继续道:“臣开些药,不过还需娘娘自宽心,将肝火消下去才好。”
李乾的抱住怀中人,沉吟片刻,抬了抬下巴,女医悄声儿退下去,隔间儿里写了药方,递给了秋月去煎药。
出了门儿,女医朝着张德生笑道:“公公哪日得空,赏个脸,请您吃茶。”
张德生笑笑:“陛下跟前儿伺候,实在走不开,你这这好意就心领了。”
闻言,女医脸上倒是并无不悦,便点点头先行去了。
望着那一道远去的背影,张德生消去了脸上的笑容,心底微沉了沉,太医署里头弯弯道道太多了,少沾染些为好。
见张德生的动作,小太监徐单悄悄地凑了过去:“爷爷,瞧这女医原来这般会说话儿呢,方才路上可和奴才半句话不愿意说,奴才去了太医署,请人家,可是赔着笑脸,说了些好话,才将人请来。”
张德生看他,忽然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子,他一下疼的龇牙咧嘴的,却不敢喊疼,张德生笑:“你这小鬼,还耍起这小招了。”
捂着脑袋,徐单小声儿道:“哎呦,奴才没瞎说,真是,她的眼睛都要长得头顶上去了,见了奴才好不耐烦呢。”
张德生抿唇,嘱咐道:“行了,你这小鬼儿,可是得离人家得远点。”
才安生下来,刘氏才提了水桶过来,一见门儿上一溜儿的内侍,她顿了顿,又瞧得张德生,心下不安,忙上前来,眼中顿时露出紧张之色。
张德生看她表情,便轻声道:“陛下可记着沈嫔娘娘呢,从御前出来,就到这儿了,别担心,估计是发热了。”
刘氏点点头,神色却愈发的凝重了。
不多时,秋月煎好了药捧着过来,见着刘氏,她压低了声音道:“知道嬷嬷又要着急了,娘娘没事儿,里头陛下还在。”
秋月说完了端着碗进去了,刘氏没跟着。
里头,沈全懿的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不过身上还很烫,她缩在李乾的怀里,手拽着他的袖子,耳边试着李乾的温热的呼吸。
李乾将人搂的紧紧的,安抚着:“怎么不早些和朕说,朕一会儿就将四公主给你抱回来,别怕,一切有朕。”
福王的离去,让太后的行事愈发的过分,李乾的眸色暗了暗,他抬手摸了摸沈全懿的脸:“说起来,是朕的不是,是朕连累了你们母女。”
沈全懿低了低头,瓮声瓮气的说着:“太后娘娘是四公主的亲祖母,今日见了,很是疼爱,还将玉如意给了四公主,足见太后娘娘的慈爱之心。”
闻言,李乾脸上尽显不屑,他捏了捏沈全懿的手,继续道:“你好好说,你朕的忍心让四公主留在慈宁宫?你舍得下?”
“那嫔妾怎么办,太后娘娘喜爱四公主,四公主是她老人家的孙女,祖母想将孙女留在跟前儿,嫔妾能怎么说。”
沈全懿默了默,许久她又道:“总在慈宁宫,也不可能伤着了,嫔妾也不忍心拂了太后娘娘一片慈爱之心。”
听着话,李乾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禁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他咬牙,伸手抬起沈全懿的脸,正准备说话,却见沈全懿已然是泪流满面。
他沉默片刻,便道:“这又是哭什么,你方才不是还说要成全太后的一片慈爱之心。”
李乾这样说,沈全懿更是放了哭声儿,她将脸埋在李乾的颈间,单薄的肩头微微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