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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多时辰后,瑶琴撩开珠帘禀报道:“大人、夫人,徐太医到了。”

沈静姝扶着黄花梨圈椅起身,江瑾安亦转过身,目光沉静,投向门扉处。

夜色中,徐太医步履匆匆,随无尘穿行过月洞门,怀中药箱铜扣与瓷瓶碰撞的细碎响动由远及近。

这一路他心绪不宁,白日里给陛下诊了脉,本就心惊,这会子又深更半夜的被“请”来了江府,摸上定国公府的烫手山芋。

他徐济世在太医院熬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这靖王府、定国公府、文尚书府上的事,实在是棘手!

这三家的恩怨情仇,如今满京城谁人不知?

他一把老骨头了,只想安安稳稳地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可徐太医现在觉着自己可能活不到告老还乡那日了。

阎罗爷是嫌他命长,非要拉他下地狱!

这般想着,徐太医苦笑一声。

这江瑾安,可不就是活阎罗么。

踩在门槛前时徐太医犹豫了一瞬,无尘沉默地侧身让路,腰刀刀鞘上的银钉刮过门框,发出极轻的铮鸣。

徐太医膝盖一软差点跪了,药箱咚地撞在黄花梨案几上。

沈静姝伸手虚扶,腕间玉镯磕在案几发出清响,“徐太医当心,锦瑟,快去取软垫来。”

锦瑟捧着织锦软垫要往圆凳上铺,却被老太医连连摆手推拒。

“不、不必了!下官见过都尉大人。”他战战兢兢地向江瑾安躬身行礼,而后才挪动到榻边,眼角的余光瞥见榻上昏迷不醒的顾长忆,只觉得后槽牙都开始隐隐作痛。

室内一时静默无声,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徐太医搭在顾长忆腕间的指尖微微发抖,三指悬于脉位之上,复又落下,如是再三,才找准脉位。

屏风后,锦瑟撇撇嘴,压低声音和瑶琴咬耳朵:“这老头手抖成这样,别是医馆里抓来的江湖骗子?”

“胡沁什么!”瑶琴掐她胳膊,“徐太医可是给咱们夫人瞧过病的,宫里出来的太医,能是骗子?”

“噤声——”沈静姝竖起食指,两个丫鬟立刻敛声。

徐太医皱着眉,从药箱里摸出银针又缩回手,胡子都被自己揪掉几根,“心脉淤滞,肝气郁结……”

江瑾安的耐心终于告罄,冷声截断他:“说人话。”

“就、就是说顾二公子伤势颇重,这外伤引发的热毒,与内里忧思相冲……”徐太医一激灵,脱口而出,说完恨不能咬舌头。

偷眼瞧见江瑾安面色不善,又咽下后半句,慌忙补救:“若能……若能静心调养月余……”

他略作停顿,语气有些迟疑,“且期间忌大悲大喜,更要避免再受刺激。”

“月余?”沈静姝霍然起身,指尖掐进掌心,“靖王府三日后就要抬人,您叫他如何静心?如何调养?”

徐太医心说我哪里能知道?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并未正面回答,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病……终归要看顾二公子自己的造化了。”

江瑾安逼近两步,环首刀柄上的螭纹抵住徐太医颤抖的肩:“徐太医,敢问一句,顾二公子的伤势,可有性命之忧?”

徐太医喉头滚动,冷汗涔涔而下,却也硬着头皮说道:“若能精心调养,辅以良药,或许能慢慢好转。但若是……若是再受刺激,恐……恐会留下病根,甚至……怕是神仙难救!”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中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沈静姝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顾长忆为了文茵姐姐,已经近乎疯魔,想要让他静养,谈何容易?

更何况,靖王府那边咄咄逼人,定国公府的危机一日不解除,顾长忆又怎能安心静养?

医者仁心,终归还是保命要紧,徐太医颤巍巍摸出银针,手忙脚乱地给顾长忆施针固本。

待最后一根银针没入穴位,江瑾安斜睨着老太医,突然话锋一转:“徐太医,不知您可否为内子也诊个平安脉?近日,她也觉着有些心神不宁,夜寐不安。”

徐太医略感诧异地看了江瑾安一眼,但还是依言走到沈静姝面前,为她诊脉。

心中暗自思付,这都什么时候了,这都尉大人还有心思关心夫人?

片刻后,徐太医挤出个笑,说道:“都尉夫人体内余毒已清,身子康健,并无大碍,只是略有些思虑过重,这定神的方子,夫人跟着一起按时服用即可。”

沈静姝道了声谢。

江瑾安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徐太医一眼,目光深邃,令人难以捉摸。

徐太医开好药方,又叮嘱了几句,便如蒙大赦般提着药箱告辞离去。

江瑾安亲自送他出门,至垂花门时,雨幕中忽然飘来几片银叶,老太医踩到湿滑的叶片险些摔倒,被江瑾安一把扶住。

徐太医刚要道谢,耳畔却传来淬冰般的声音:“徐太医,本官记得您说过……您是三代行医,不识毒物?”

“轰隆——”

惊雷炸响。

徐太医僵着脖颈转头,“是……是不识……”

江瑾安扶着徐太医的手微微用力,“如此,徐太医当日是如何诊出内子中毒,如今又余毒已清的?”

雨势骤起,瓦当上水帘哗哗作响。

江瑾安松开手,神色如常:“徐太医慢走。”

……

回了屋,顾长忆倒是醒了,只是睁开眼就闹。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要去善缘寺,沈静姝按着他肩头,却见他死死攥住她衣袖:“表嫂…你帮帮我…文茵要被送去靖王府当妾了……”

江瑾安突然拽过沈静姝护在身后,看着顾长忆咳得撕心裂肺:“若三日后你还下不了床,文姑娘就要穿着嫁衣进靖王府侧门。”

“江瑾安!”沈静姝低喝,却被他紧扣住手腕,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跳。

话未说完,角门处突然传来惊呼。

林羽领着个浑身湿透的丫鬟站在阶下:“这丫头拿着定国公府的对牌要闯门,说奉定国公之命接二公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