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景全掌内务府,出了事老规矩,
安陵容看向允袐,她忽略他面上的幽怨神色,没想到昨夜那般情形,允袐还知晓要保住子轩?
她神色中带着赞赏,允袐见了,转而抬起头,面上还带着别扭。
只见他别过头去,神色忽明忽暗。
自己什么都为她着想,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她今天看着弘喧的眼神,不对,是弘喧看着她的眼神。
该死的,她是不是喜欢盔甲?
是不是嫌弃自己不够勇猛,他的心中突然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随着玉墨领命出去,而养心殿之中的尸首也被蒋阑珊带着人一具又一具清理了出去,徒留下萧姨娘等人的尸首,安陵容的目光缓缓环视过去,吩咐道:“萧姨娘等人尸首,先送到宝华殿,让内务府的人好生整理仪容,奉上香火,封好灵柩,灵柩用梓宫,以国礼下葬。”
“待事情落定,在京都之中选址,建造烈女祠,供奉灵牌,封为国寺。”
“南茵。”安陵容唤道,蒋南茵回神,她的目光有些怔愣。
“这些日子你别闲着,这件事你督促着。”
蒋南茵的神色颇为惊讶,她看着她的断指有些落寞,安陵容却缓缓抬眸,莞尔道:“南茵,你可不许偷懒。”
她心中知晓,对待蒋南茵,从来不需要去怜悯,怜悯只会让一个人,渐渐落入黑暗之中。
她不再管蒋南茵如何想,只是想着哪里还未吩咐到位,在等待的空隙,她拿起手中的狼毫,在奏折上书写着道道敕令,和任命,又接过来玉玺,慎重的在上头按了一个章。
红章黄底,代表着威严,最上头的一条便是开办女学。
她在藏月庄之中见到了二丫,二丫这些日子已经对诗书能朗朗上口了,她想好了登基仪式或可减免,用这笔银子来免赋税,所有愿意送女儿入学堂者,可以减免一成赋税,多送甚至可以做到免税。
百姓重活着,只有当一件事同百姓实打实的利益挂钩,百姓才会愿意并且推举这件事。
至于户部银两,那便要发展经济,一件接着一件,琐事实在太多。
人心,经济,女学,这些事一件一件压在她的心口,她忽然意识到。
夺权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朱红色的笔在奏折上勾下留京的质子,各家王府之中。她选了男丁,在京都为质,既然恭定珠玉在前,该留的还是要留的。
只是质子之选,她慎重了一番,均挑选的人不大,但在各府之中受宠的贝子或者细心培养的接班人。
但她还是给了京都各家王府一个期望,是人就要有期望,才能好好的活着。
她将奏折递给了弘喧,弘喧接过来一看,只见上头用簪花小楷写着:“爱新觉罗氏安稳十年,放一名质子归家。”
此次留京一共二十名质子,争取到的时间足够她安定中原。
她正想着,还有官妓一事,撤除教坊司的敕令已经下放,她执政也不会有罪臣之女。
只是窑子中的苦命姑娘呢?
想要解救千万人,需要足够的经济,也需要姑娘入女学,有着新一层面的认知。
如同太后教导她那般,只要有着眼界,姑娘不再入窑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当然-除去那非要自甘堕落的女子。
不置可否的是,无论男子女子皆有有才者,皆有拎不清者,她只能做到,为有才之娇娥争取到一条稳当的路子。
安陵容缓慢的揉着眉心,就在这时养心殿外传来了喧嚣声,棠颀的声音尖利无比:“本郡主说不嫁不嫁,非要让本郡主嫁。”
“如今嫁了,这贱人还将我们将军府给围困住了,凶杀我夫,我待见到二十四叔,真要好好问上他一问,就这般纵容他的福晋放肆么?”
“别忘了,本郡主姓爱新觉罗氏。”
“她一个安姓的破落户,早些年讨了太后娘娘欢心,得了一个福晋之位,便该欢天喜地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諴亲王府倒是如今姓了安去。”
“二十四叔也是,耳根子软,任由福晋当家。”
棠颀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养心殿门前不大不小的传了进来,让在殿内的众人捏了一把冷汗,又看向了正在上方端坐着的安陵容一眼。
安陵容双手环在胸前,充耳不闻,只是好整以暇的端详着淳亲王的神色,讽刺的反问了一句:“淳亲王当真是会教女的。”
随着脚步声,棠颀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的手中还挎着一个小包袱,昨夜她在将军府被围了起来,隔着院墙她便听到了紫禁城的声音,今日来了将士,不管她的郡主之身,如押送囚犯一般押送入紫禁城。
她可是郡主之身,将军夫人,何时受过这般凌辱?
她在街道上撞见了諴亲王府的马车,正在往紫禁城中运送衣裳,她下意识的以为是諴亲王反叛谋权,真没想到啊,她二十四叔向来荒唐跋扈,娶了姓安的入府,还能有这般心机?
不过二十四叔上位又如何?
到底都是爱新觉罗氏的人,祸不及出嫁女,二十四叔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前朝兵变,便连八叔的女儿也未曾连祸,最差也就是一个远嫁科尔沁,为两国邦交做联姻罢了。
她如今已经嫁了人,是遗孀,她想到这又挺直了脊梁骨,在入内的时候,朝着她的二十四叔软软的福身:“儿臣给二十四叔请安。”
“二十四叔,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儿臣刚新婚,便死了夫婿,二十四叔,儿臣骨子里流的是爱新觉罗氏的血啊!”
允袐站在安陵容身旁,只抬眼看了安陵容的小腹,见安陵容脸上并未生气,他旋即又站在一旁,如无事人一般。
棠颀这才意识到不对,她的眼中瞳孔一缩,见到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是安陵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手指着安陵容便厉声质问道:“你一介女子,如何能坐龙椅?”
安陵容揉了揉眉心,实在有些倦怠了,她打了个哈欠,一旁的蒋阑珊上前,指着棠颀,二话不说,啪啪两个耳光打在了棠颀的脸上,怒声斥道:“放肆,御前失仪。”
“跪下。”
棠颀这才反应过来,所以昨夜逼宫造反的不是她二十四叔?
而是安氏?
她怔愣之间,秋然嬷嬷和玉墨以及諴亲王府一干人等入了养心殿,朝着安陵容请安。
秋然嬷嬷利索的上前领着丫鬟行礼问安:“奴婢等给皇上请安。”
皇上?
棠颀来不及反应,猛的被秋然嬷嬷一腿扫到了膝盖之后,刹那时,她啪的一声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秋然嬷嬷的脸上古井无波:“御前失仪,当罚。”
再次见到端坐皇位上的安陵容之时,秋然嬷嬷心中没有任何的惊讶,在玉墨来时她就猜想到了,东西也早早的备下了。
毕竟-昨夜紫禁城的火光,以及刀兵剑戟声,她就知晓,这一战,是死战,只有死和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在看到仓库之中的火药之时,就明白她的这位福晋,野心很大。
聪明人面对更聪明的人,往往是识时务的。
安陵容无视跪在地上棠颀惊讶的神色,朝着人群之中的安子轩招了招手,待安子轩朝着安陵容走过去的空隙,却听得安陵容轻声吩咐着:“秋然嬷嬷,如在諴亲王府一般,你掌宫内,景全掌内务府,出了事老规矩,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