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亲王侧福晋此话一出,安陵容和敦亲王福晋都竖起了耳朵,打算往下听听。
谁知道恒亲王福晋坐得笔直,接过来杯盏啜饮了一口,再次将杯盏放到桌案之上的时候,她抬起了头,板正的面孔无不严肃:“慎言。”
“你我都是宗妇,更是要慎言这些,今日我同你们来坐在这处,各福晋管好各王府事宜,切莫学旁人那般议论。”
“多事之秋。”
恒亲王福晋此话一出,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场面一瞬间冷场。
只寒暄了片刻,敦亲王福晋心中藏事,她知晓安陵容定是传了消息去敦亲王府,于是起身讪讪笑道:“今日出来时日不能太长,弘喧这几日腿脚不便。”
腿脚不便四字一出,恒亲王福晋叹了口气,劝诫道:“弘喧贝子尚小,敦亲王教子便教子了,手下力度还是要轻些。”
“教子的目的是让他改错。”
“是。”敦亲王福晋作答道。
“敦亲王福晋,实在不行,你便劝敦亲王一次性将弘喧贝子教改。”
敦亲王福晋捏着绣帕的手一抖,硬着头皮作答道:“是,五嫂。”
安陵容听着恒亲王福晋话中深意这是要让敦亲王一次性将弘喧整治好,这,得下多大的狠手?
见场中气氛,她只好打了个哈哈:“五嫂,我绣坊开张,还请五嫂到时候多捧捧场。”
恒亲王福晋被这话题一打岔,安陵容吩咐着秋然,送几位福晋出府。
秋然刚走,安陵容却松了口气,她带着玉墨一路去到含凉殿正室之中,允袐抱着竹筒子紧随其后,那张俊脸上都是兴奋:“明日就要去上书房了。”
“三阿哥见到,定会羡慕不已。”
三阿哥?
安陵容想到了三阿哥,如今她在宫外和宫中交集不大,倒是允袐日日在上书房之中,同三阿哥日日得见。
她看着允袐那自然而然的伪装,似乎他本就是这样荒唐的亲王,想要知道圆明园如何了,还需要通过允袐,而她想要让允袐打消对她的戒备,只能无时无刻释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她是希望她好的。
若是一个想要让王府更好的福晋会如何做?
会面对荒唐的王爷而苦苦劝告。反正皇上是要让允袐苦学的。
安陵容上前接过了允袐手中的竹管子,勾起红唇笑着道:“王爷,后宫接连传丧,皇上此时此刻定忧心忡忡,不若王爷带着皇上一同去百骏园,策马奔腾,也可平一平皇上的心,许策马以后,皇上便会将心下悲痛抒发些许。”
策马?
允袐从安陵容手中将竹管子反手抢过,摇了摇头:“好端端的,去策马作何?”
“本王还是更看重这蛐蛐。”
“蛐蛐?”安陵容的唇擦着允袐的耳垂,轻声笑道:“素日王爷不是常说皇上最疼爱于你?”
“玲珑坊出的新样式,王爷当然要第一个送到皇上的身旁,王爷素日里最是有风姿最是讲道理。”
“王爷难道不想皇上在这个时候多几分手足之情么?”
安陵容定定的看着,允袐的狐狸眼挑了又挑,清澈莹润的瞳孔愈发的分外纯净,他一手摩挲了下巴,深以为然的点头:“福晋,你说得好。”
“本王是要对皇兄倾力回护的。”
“只是本王做什么才能让皇兄欢喜?”
薄樱色的海棠唇瓣不断开开合合,允袐的眼更加狭长,玉墨觑着这二人之间的眼神,头一低,便从含凉殿正室退了出去。
这种场合,她还是有几分眼色的。
“王爷做什么皇上都是欢喜的。”
“只是。”安陵容话锋一转:“只是,若是王爷再有些上进心,皇上应当会更欣慰。”
“王爷,母妃走的时候王爷年幼,府中恶仆倾吞私产,王爷如今,还是应该好学些。”
“那日养心殿中皇上斥责妾身的话王爷可听着了?”
“今日淳亲王侧福晋的话,王爷可听着了?“
“王爷身为小王叔,也应该去圆明园中看一看那四阿哥。”
“到底是天家的阿哥呢。”
允袐的神色惘然,眸光变化,不住的轻点:“你说的也不错,疼爱几个阿哥是我这个王叔应当做的。”
“正好今日无事。”
“那本王就走一趟。”
“福晋还是待在府中,好好等本王回来。”
允袐挑了眉毛,邪魅的勾薄唇一笑,转身就出了含凉殿正室。
独留安陵容一人在拔步床上坐着,她的神色玩味,果然,允袐还是不信任她的,并未说带她一起入宫,当然,她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去皇上跟前自讨没趣。
她在等,等敦亲王福晋的回信,她今日主要目的可不是给各府送礼的,各府的福晋向来不会在交际上落了下乘,如今成为了福晋之后和敦亲王福晋不能太近,倒是不便利了,只能借送礼等待回礼了。
连日来的疲惫以及殚精竭虑,让她靠在琦玉杆上昏昏沉沉的合上了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玉墨从门口入内,轻声唤道:“福晋,各府回礼的已经来了。”
“恒亲王福晋先回的礼。”
安陵容被唤醒,才起身至王府的花厅之中。
如她所料一般,恒亲王福晋是第一个回礼的,紧随其后的便是敦亲王福晋府上。
各府回礼不出挑,也不出错,大多都是各府产业之下的黍米,又或者是庄子上的瓜果。
敦亲王府上回的是一袋子粟米,送粟米来的仆妇点了头,笑道:“我们福晋说了,这是我们王府庄子上种出来的新粟米,还请福晋好生品尝。”
“替我谢过你们福晋了。”安陵容笑着点头,转头看向了玉墨:“玉墨,送送。”
“是。”玉墨伶俐的点了头,送着各府的仆妇往含凉殿门口出:“这边请。”
安陵容隔着花厅的窗子见着玉墨往各府仆妇手中塞荷包,她才转过脸来,看向了地上的粟米,当她的手穿过了这厚厚堆叠的粟米,在摸到圆滚滚,滑溜溜的大米之中有一个锦盒,不动声色的取了锦盒回了正室。
临走前不往交代立春:“将粟米送到厨房中去。”
敦亲王福晋传来的消息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