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麻烦了,陈景铎明明什么都没做,但秦浮就在自己面前哭了。
“能治的,小姐,先别哭。”
陈景铎真是头都大了,他真做不来这种事。
好在秦浮听了这话就不哭了,还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景铎。
“真的么?我爹还有救是不是?”
“是,您先起来,我在想办法。”
陈景铎扶她起来,却被秦浮抓住手。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之前我病得那么重都有办法,现在也肯定可以的,对不对?”
秦浮到底年纪小,对事情想得简单。
此刻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陈景铎,看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绝望到现在的仰赖,倒让陈景铎有些不大适应了。
“小姐福大命大,自然,大将军也是如此。”
陈景铎实在想不出更多话了,好在秦岚过来把秦浮带走,不然他还得费心思哄孩子。
再回院子里,陈老已经拟了方子,见他过来便抬头招呼,“你来看看,还是你那个药,再用点药引子看能不能治。”
陈景铎看了下药方,陈老的想法自然是高过自己一筹的,毕竟那么多年的经验了。
若有什么需要自己参详的,也就是才很老不了解自己那伤寒药的药性了。
“不如找军中伤势类似的人先试一试。”如果来得及的话。
陈老轻轻一口气叹出去,“怕是来不及。”
陈景铎沉默了,的确,秦大将军的伤势只要看过,哪怕是外行人,都知道是希望不大了,不过是因为自己有特效药才多了一线生机。
“那我去跟小姐商量下。”
他拿着方子起身,刚出院门就看见秦岚在门口等。
那神色跟秦浮不说一般无二,却也是差不多的担忧和悲伤。
陈景铎鲜少见到她这样,马上要说出口的话也显得格外残忍,他有些说不出口。
还是秦岚看人明白,她看见陈景铎手里的药方,又迟迟没等到他开口,就知道不是多好的消息。
“说吧,没什么不能承受的,人都那样躺在榻上,有法子总比没法子要好。”
有她这句话,陈景铎就好开口多了。
“有个凶险的法子,你看看,药引好找,服下药了再施针。但这法子我也不能保证治好。”
陈景铎又补充一句,“若能找人试药最好,须得尽快。”
秦岚惨笑着收起药方,“有劳你了,妾身谢过,这就吩咐人去安排。”
看她有些仓皇的背影,陈景铎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这会儿他忍不住想起之前,秦家人在病床前的争吵,似乎是什么封赏。
也许偌大的秦府也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牢固,这位大将军明摆着是秦府的顶梁柱,万一出了事,还不知秦府的前路几何。
而秦岚,陈景铎眼看她四处调度,因为此事操劳得都憔悴了不少。
陈景铎吐出一口浊气,暂且回去商铺。
这事他想掺和也没法主动,还得看秦府那几个老爷的意思,他可不想被搅和进去。
秦岚带着药方回去,却看他们又吵起来了。
一看她过来,争论马上就汇聚在她手上这张药方上了。
“别什么江湖游医都带回来,耽误事。”
“大哥都这样了,你这孩子怎么还不懂事,乱带人回来。”
秦岚看他们各怀心思,却做出大义凛然的嘴脸,又看病榻上的伯父,人还昏迷着,用好药吊着一条命。
“那你们说要怎么样?伯父都这样了,秦浮年纪这么小,难道就要没了爹?咱们秦府要是没了伯父,你们连好好站在这都做不到。”
秦岚越说越生气,她的确不能违抗长辈的命令,但事已至此,她再不做点什么,就要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把唯一的机会断送了。
各怀鬼胎不说,是不是真想秦大将军康复都说不好,不然怎会在一旁说风凉话?
秦岚看他们不再说话,继续道,“这几日来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见各位有满意的,若是谁都不行,不如各位叔伯自己上阵,给伯父看诊?”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跟长辈说话?”
秦岚瞪过去,满眼都是恨,“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秦府没了伯父就要垮了你们知不知道?要银子要分家也得先保住秦府,再叫我听见一句扫兴的,一律视作见不得伯父好,见不得秦府好。”
她这话说得狠,也是最后的底牌了。
药方被她拍在案上,“就按这个治,我待会跟管家说一声,把人请来隔壁住着,一直到伯父痊愈为止。此事还有谁有异议?”
无人敢置喙,秦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秦大将军是被秘密送回来的,军队还在后面,次日翁天城便浩浩荡荡迎来了凯旋归来的军队,只是少了主将。
不过秦府却拒绝了所有来访的客人,不论门第和来意,统统拒之门外。
有好事者已经开始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很容易就想到秦大将军没出现。
于是城内又是流言四起,而秦府甚至没功夫腾出手去管这些事。
更忙的是陈景铎,他已经被请到秦府里,不间断地看顾秦大将军。
好在数不尽的好药都喂下去后,秦大将军总算有清醒的时刻。
秦岚和秦浮两姐妹也是寸步不离地照料着,看秦大将军的眼皮动了动就惊喜地喊了一声,陈景铎也看过去。
“伯父醒了!快来,你快过来。”
陈景铎放下手头的事,过去一看,脸色的确是好多了,但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只是那眼睛在动,显然还能看得清人。
“爹你终于醒了,还疼不疼?”
秦浮紧紧抓住秦大将军的手,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发现秦大将军在打量陈景铎。
“爹,是他救了你,之前女儿重病难愈,也是多亏了他。”
秦岚把陈景铎的名字说给秦大将军听,他眨了眨眼算是知道了。
陈景铎点头,“大将军放心,您放宽心。”
他也说不了太多了,眼下情况虽然在好转,但最重要的一步还没进行。
按陈老的方子,要先割去腐肉,再拿线缝上伤口,再往后才是金疮药和他那伤寒药,免得感染加重情况。
以秦大将军的状况,割肉怕是撑不住,故而秦岚就算知道也迟迟没安排。
陈景铎也问过是否有人愿意试这法子,秦岚说是,军队里类似伤情的不是不敢就是被吓得直接去了。
这法子凶险,哪怕她自己能接受,也没办法马上下决心给秦大将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