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一声接着一声,好似要将这天地震裂。
林熙禾被这雷声惊得一颤,起身准备去关门。
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瞥见另外一间房里,烛火闪烁摇曳,被点亮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是糖宝!
林熙禾的心猛地一揪,那是她的心头肉,孩子的哭声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弦。
她来不及多想,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小屋奔去。
她跑得急切,守在院子里的侍卫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动静。
两名侍卫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挡在她身前,齐声说道:“姑娘,您不能过去!”
朗风之前特意交代过,务必看紧这位林姑娘。
所以即便外面下着大雨,他们也丝毫不敢懈怠,一直坚守在岗位上。
“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看一下。”
林熙禾满心无奈,看着他们把自己当成犯人一样严防死守。
她一开始跑得急,身上本不会湿太多,可现在被拦在这儿,站在雨幕之中,没一会儿,大半个身子就已经被雨水浸透,冰冷的雨水顺着发丝不断滑落。
“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您还是回去吧。”
侍卫们的态度依旧坚决,没有丝毫松动。
林熙禾透过雨幕,望着屋里。
奶娘抱着糖宝,轻轻哄着,那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清晰地映在窗台上。
渐渐地,糖宝的哭声越来越小,显然已经被安抚好了。
林熙禾见状,又匆忙往回跑。
跑到门口时,她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纪濯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林熙禾拍了拍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努力平复着被吓到的心情,随后脸上扯出一抹尴尬又带着讨好的笑容:“纪大人.....能让我看一眼糖宝吗?”
“你为何还在这?”纪濯的声音里还残留着未消的怒火。
“我怕走了,你明天就不让我进来了。”林熙禾老老实实说道,眼中满是恳切。
“别进来。”
纪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又回了屋。
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步伐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坚定有力,好似被抽去了精气神,显得有些失神落魄 。
林熙禾望着纪濯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酸涩,那痛意在心底缓缓散开。
她回想起去南诏前,本想着此番归来,一切顺遂的话,便抛开所有顾虑,义无反顾地与纪濯长相厮守。
可谁能料到,仅仅四五个月的时间,世事却已沧海桑田,两人之间仿佛横亘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林熙禾独自站在门口,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雨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寒意顺着肌肤丝丝渗入骨髓。
虽是夏日,但这夜晚的凉风裹挟着雨水,依旧让她冷得瑟瑟发抖。
她缓缓转身,不再看向屋内,而是靠着半扇关闭的门,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廊下虽不至于被大雨直接淋到,可那肆虐的狂风却像是故意刁难她,夹杂着雨水,劈头盖脸地向她袭来。
她望着眼前大雨如注,思绪也随之飘远。
若是纪濯铁了心不把女儿还给她,该怎么办?
顾青淮此刻被皇帝针对,如履薄冰,经不起更多风浪的。
而,正如顾青淮所说,皇帝需要他,就还有转圜余地,而顾青淮这般筹谋,更多的是为了她。
她不想两人再起风波。
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早已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不堪重负。一想到纪濯那满含厌恶的眼神,她便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压抑得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之间,试图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寻得一丝慰藉。
可悲伤如汹涌的潮水,还是从缝隙中不断涌出,她终是忍不住,再次压抑着哭了起来,那哭声被风雨声掩盖,显得如此微弱又无助。
两刻钟悄然流逝,在这风雨交织的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林熙禾下意识地抬起头,泪光朦胧中,只见纪濯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眼中曾经熊熊燃烧的怒火已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难辨的温柔与无奈。
纪濯缓缓伸出手,抚上林熙禾的头,那掌心的温度,好似带着穿透风雨的力量。
林熙禾仰望着纪濯,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因为哭泣而变得红彤彤的,满是楚楚可怜与无尽的哀伤。
“熙儿。”
林熙禾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泪水越发澎湃。
纪濯的手从林熙禾的发间缓缓滑落,用他温热的指腹轻轻抹去林熙禾不断汹涌而出的眼泪,他筑起的所有防线,都在林熙禾的眼泪中轰然倒塌。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嫁给我。若是跟了我,便只能有我一人。你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