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大人,这衣服?”
属下满头冷汗地看着蛇妖王来来回回踱步,气压又太低,可时辰越来越晚,他只能将手里的红衣往上举了举,妄图听到一句明确的示下。
这衣服是换还是不换,这亲,是继续结还是不结呢?
按理说,兔族献妃,怎么可能是蛇妖王的正妃,不过是个贡妃罢了,蛇王大人不愿身着红袍,只想随意走个过场也是有可能的。
可偏偏半个月前,蛇妖王本人曾郑重交代过,就是按照正妃的排场备婚,不可一丁半点儿的懈怠。
这才让妖王宫上下谨慎忙碌,不敢有慢,更不敢在心中就先轻看了这位蛇妖王妃。
可现在,属下汗津津地看着一脸犹疑似乎有些不高兴,连红衣都不想穿上身的蛇妖王,却又对自己的猜测迷茫了。
他们这蛇妖王大人,到底是看重这位王妃呢,还是并不看重,只是想随意娶进来当做一个摆设呢?
“这事可否免了?”
蛇妖王转身,黑袍甩了一地,眼中的凌厉让下属不敢直视。
下属连忙伏下姿态来,“当然了妖王大人,您要娶妃,兔族只是送来贡妃,您想穿红袍给他们脸面便给,不想给,这王妃就是您的一个贡品。”
蛇妖王眉头一竖,猛地抬腿一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蠢东西,本座是问你这婚事能否免了!”
谁问穿不穿红衣了。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他听到这下属如此随意贬低他的那个王妃,竟然莫名有种火气上涌,只想踹人。
哼,定然是因为,属下贬低他这名义上的王妃,就是连带着贬低了他自己的缘故。
“啊?婚事免了?”
属下都顾不上被踹的心窝子痛不痛了,登时目瞪口呆,“可是,妖王大人,我们妖王宫备婚已有半月,请柬也向各位妖族发出了,更重要的是,这会儿王妃说不定已经在路上,都快到了啊!”
他们的妖王大人搞什么啊,都差这临门一脚了,临时变卦啊?
不过……这是妖王大人。
这是妖王大人,妖王大人,属下默念三遍,再次仰头,恭敬得要命,“当然啦,您要是不想成亲了,谁也不能说不是,客人可以赶回去,路上的王妃,也可以再送回去嘛!”
呜呜,好无理取闹的妖王大人,可谁让他是妖王大人呢,自己一个小小属下,触怒不得啊!
“送回去?”
蛇妖王踱来踱去的脚步猛地刹住了,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那不行!”
他弯腰伸手,一把将属下手里的红袍夺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还不曾见面的王妃竟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期待呢,听到“送回去”三个字,更是好像心头本能被什么握紧了一下一样喘不过气。
既然这样,那么……
就算这真的是某些属下设下的阴谋,他也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还愣着干什么,”蛇妖王将红袍一抖,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准备迎接王妃。”
属下连滚带爬往外出,“是是是,我们这就去,大开山门,王妃应该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到了,客人有些来得早,也已经在前殿陆陆续续坐下了!”
阴晴不定,真是阴晴不定啊!
求问,摊上这样一个妖王大人,身为属下应该如何艰难求生?
半个月前,您亲口要王妃,人家兔族都说了没女儿只有儿子,您也一定要!
这都布置好了,眼看马上都要把人接来了进行大礼了,您又问婚事能不能免了?
啊,那免了就免了呗,您是妖王您说了算,结果呢?
又突然不高兴了,绝不把王妃送回去!?
不是,妖王大人您?
属下叹着气,苦哈哈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跟着这么一位难以捉摸的主儿,早晚得一个不小心被妖王大人挖了蛇胆炖成汤吧?
他可真是一条惨兮兮的小绿蛇呦!
“还有,”他的身后,一身红袍大步流星走出来的蛇妖王又发话了,“把你身上那身绿皮子给本座换了,大喜的日子,本座不喜欢。”
人间可是说,绿不好,尤其是帽子。
小绿蛇下属:“……”
可这衣服是他化形之时皮囊所化啊!
可下属敢怒不敢言,麻溜地变作了一身灰衣服,“…属下遵命,妖王大人。”
…
墨非白登上了銮轿,便很很快觉得銮轿在一股力量的承托下,好像到了半空。
山间幽冷的雾气和凉风灌进了轿子,墨非白不禁抬手轻轻掀开了轿帘朝外看去,便看到原来銮轿真的是在迎亲队伍的妖力牵引下,正在半空飘荡着往前面黑压压的深山中去了。
那山看起来被雾气笼罩,阴森森的,好像还没有踏进去,就已经先给了别人一种诡谲危险,内藏无数危机的感觉。
更何况,在这山群的周围,还本就时不时流传着关于蛇妖王如何残忍嗜杀,面目可憎,一口吞吃几十人的可怕传闻。
“一口吃几十个人,”墨非白放下了銮轿的帘子,“他嘴真大啊。”
洞幺忍俊不禁,“噗!宿主,剧情后期,他不是已经对主角受辩解过了吗,说那是人间传闻而已,他才懒得吃人肉。”
墨非白哼笑,“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哄骗主角受,故意给自己找补呢,我们是不能轻信谣言,可也不能轻信他的所谓辩解啊,他究竟是什么样子,恐怕都得见了面,真正了解过了,才能说得上一二。”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如果一个人善于伪装,即便是见了面,努力去接触了,看到的也未必就是这个人的真面目呢。
又哪能轻信原剧情那已经没有了什么参考性的一面之词?
他都穿越了这么多次了,遇到的原剧情不可当真的次数还少么。
更不要说,这次这蛇妖王竟然要和原主成亲,他一来就已经发现和原剧情不一样了呢。
墨非白正思索间,便感觉到銮轿慢慢朝下去了,他不禁再次掀开了帘子,便看到下方出现了一座座黑压压的宫殿,宫殿雄伟,却笼罩妖气,令人望而生畏。
“王妃,銮轿即将落地,还请王妃坐好。”
队伍中,响起迎亲长者说不清是敬畏还是小心谨慎的声音。
墨非白隐约察觉到妖王宫的人好像都十分重视这一场婚礼,可目前而言,这都只是他的感觉。
他摸了摸腰间,那是大哥给的假死药。
他的屏息假死之法,到底是冒险,可要是有了这瓶药,基本万无一失。
希望事情不会真的走到他要假死摆脱这层身份才能了结这场婚事的份上吧。
銮轿很快落地,墨非白正要弯身出来,轿子外面就响起了一道冷沉沉的笑声,“本座的王妃,当然要本座亲手迎接出来。”
墨非白心神一动,不禁抬眸,与此同时,轿帘便已经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了,外面本想要掀开帘子的另一位婚仪老者识趣地站在了一旁,恭恭敬敬地朝着那只手的主人稽首,“是,妖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