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走了三日,途径村庄停下歇脚,乡亲们都很热情收留。
这会儿他们在往梁城赶去,走过一段山路出来便是官道,连着下了三日的雨,地面湿润得一踩就是泥。
向禾有些担心家里,虽说不用耕田种地,但这雨下得心烦。
外头嘈杂声响起,向禾手上穿过最后一线,一拉便成了平安扣。
她细细打量一番,确定没出差错,才给折扇绑上。
贺岁安伸手接过,指腹摩擦着平安扣,很是满意点头,“外面发生了什么。”
马车停了下来,刑寂靠近车帘细说,“一旁的大桥好似出了些事儿,官差拦着百姓不让通行。”
向禾坐过去掀开车帘,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人群,他们是从山路那边拐过来,没想到这边居然有这么大的一条河,而那座桥连通两边大路,很重要的通行工具之一。
桥的两边都有官差守着,拦着想要过去对面的百姓,以免上桥发生意外。
“看桥面不是大问题,应该是出现在桥下吧。”
耳旁惊现贺岁安的声音,还靠得很近,向禾倏而扭头看他,险些擦过他的脸颊,忙后退些。
“要下去看看吗?还是继续赶路?”
贺岁安转身下马车,下去后拉着车帘等向禾下来。
向禾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跟着下了马车,一路走到桥边探头望去。
一旁的百姓哀声怨道,“都好几日了!还不见修好!”
“可不是嘛!咱们想过去还得绕一段路。”
一大娘挨近了些说悄悄话,“听说县令老是放着不管,咱们催也没用啊!”
“先前不就因为坏了,还掉了个人下去吗?”
“所以县令一直不让过呢!”
闻言,向禾眉尾跳动看向贺岁安,“你知道什么?”
“此桥在半月前坏了梁,县令找了人来修缮,但支撑不过半日又断开,往复几回不见好,便一直不许百姓通行。”
“故意绕道来这边的?”
这话问的,贺岁安摇头,“正巧要经过而已,上面的小路过不了马车,只能走官道。”
看他神色平常,向禾努了努嘴,“过去看看?”
两人穿过人群靠近桥边,官差腰挂大刀横手拦下,“没看到封桥了吗?这桥危险暂时不通行。”
“差大哥,我们不过桥,就看看下头发生了什么。”
官差脸色明显烦躁,手一下一下拨开两人,“万一掉下去咋办,别看了快离开。”
见官差寒脸驱赶,两人对视一眼,转身退出了人群上了马车。
走了一小段路远离官差后,才又下马车靠近河边,这马路上没有按栅栏,谁都能下去。
向禾远远地望过去,有两根梁明显断开,下头也没有人在修缮,只是官差守两头,百姓们要么绕道要么只能等着。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只是来看看?”
“先进城。”
向禾微愣,看着他悠闲上了马车,心中笃定他知道什么,就在这儿故弄玄虚。
无法,她也只能跟上,她倒要看看贺岁安到底想干什么。
——
马车走得快,没多久便到了梁城城门,官差在检查进城百姓的随身之物,见到一辆大马车,官差也只是粗略看一眼便放行。
这一进城,他们率先赶往客栈,四人一身轻松游走在大街上,向禾走一路便吃一路,这几天赶路都吃的馒头,都快吃成馒头了。
贺岁安看她手里油纸还有几块儿糕点,再看她吃得鼓囊的脸,嘴角笑意显露无奈,“你倒真能吃……”
“能吃是福,你要不要来点儿?”
她嘴里还在嚼着吃食,很大方地将糕点举过来,贺岁安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块放嘴里,甜腻的口感与他平日吃的不符,但勉强还能入口。
他还是边走边吃,没想到还另有一番风味。
待手中糕点吃完,贺岁安领着向禾往吵闹之处走去,“过去坐坐。”
只顾着吃的向禾一时没注意,原来他们走到了码头边来,不远处有许多壮汉搬着货物,大船靠岸等着装货。
她回身看向来时路,原来都走了这么远。
这梁城靠河,在这码头周围有不少摊主,都是茶铺酒肆,供船客与工人歇脚的地儿。
跟着贺岁安走到一处茶铺坐下,环顾四周落座不少人,毕竟这时是午后,大多都要歇歇再上工。
他们坐的位置靠近一旁酒肆,有几位中年男子喝着酒磕花生,讲话老大声,生怕对方耳聋听不见。
其中一位抠脚大汉仰头饮尽碗中酒,哈出老大一口气来,“我觉着指定有点儿啥,不然都半月过去,那桥还没动工。”
与他同坐的另一位大叔满上酒,“不是说老是断开吗?这还不换一批人干活,就让大家伙儿干等着。”
此时店家过来放下一壶酒,歪着嘴一脸神秘,“你们不觉着那老断开有问题吗?还有之前桥上掉下过人,会不会……”
“瞎说!”抠脚大汉粗手空拍,“信那邪乎的,肯定是吃干饭的家伙不干事儿!”
听他们的议论,向禾似乎猜到贺岁安的目的,眸底闪烁光芒,低头吹吹茶水热气。
“你觉得跟鬼怪有关?”
贺岁安平坦的眉心显得平静,“倒也不尽然,但县令那边肯定有问题,这么些时日还不找解决办法,你不觉得奇怪吗?”
此言一出,向禾忍不住蹙起眉头,“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想坐船去看看桥底?”
“走一趟?”
向禾蓦然抬头,眸光撞入他的笑眼中,一看就知道在憋着坏心思。
无奈扯唇,“那儿还通船吗……”
按道理来说,桥底有损坏一般都不让通船,担心船只经过时会发生事故。
贺岁安不语,目光落在向禾后方,她跟着回头,方才一直不见踪影的刑寂快步走来。
原来他去打探消息了……
看着他走来弯腰靠近贺岁安耳边,向禾伸长了脖子凑过去。
“公子,白日只通商船,半刻钟后有船。”
“……”
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秘事,原来只是来禀报而已……
向禾万般无奈起身,“那走吧,先上船适应适应。”她拢了拢外衣裹起温暖,“竹楠呢?”
“去别处了。”
方才光顾着吃喝,倒忘了他两个侍卫偷偷干活去。
贺岁安紧跟她身旁,三人一路朝问好的船家走去,船上已经堆放不少货物,还有一些百姓坐在船头等着出发。
向禾低头,脚下便是上船的绳索踏板,“咱们不会到下一个码头下船吧?这来回时辰有些长……”
“中途遇上有船回来,跳过去就是。”
向禾愕然抬头,贺岁安已经走上踏板,还笑得一脸温柔伸手想要扶她。
“你可真干脆……我喜欢!”
向禾将手搭上去,贺岁安眼底错愕收敛,转身之际翘起了嘴角。